逢場作戲,連戲都不肯與她好好地演,卻為了那個與人淫奔的女人,兩年來守身如玉,多麼可笑!
她突然直起身,惡狠狠地指著麵前男人的臉,“那個朝秦暮楚,罔顧人倫的賤人究竟有什麼好?你忘了,她是怎麼從你身邊逃跑的,你為了她,作這樣的局,焉知她會不會買賬?從前,她可是對君上視若敝履......隻有我,隻有我愛君上,願意為君上付出一切......”
她勾唇,發出癲狂的笑聲,自以為拿他曾經的痛作伐,可以刺激他重新權衡利弊,再一次選擇她。
“一個月了,大將軍尚無回信,不知是不是放棄了你這個女兒呢?不如皇後想想辦法,寫封信勸他早些來京......”他臉上的笑仍溫存,“他若乖乖還來兵符,舉家到京中為質,朕還會考慮留你皇甫一門的命。”
“休想!父親義兄手上握著西北重兵,我絕不會如了你的願,引誘父親來京束手就擒,我就算死了,也要讓父親起兵毀你山河,我等著看你的江山美人夢,是如何被我父親的鐵蹄踏碎的!”
既然他無情,她便無義。
“你以為朕沒點勝算就敢與你翻臉?皇甫明月,西北關隘朕早已派兵鎮守,各地的屯兵亦蓄勢待發,不過是最後給你父親一絲體麵,沒有直接訴諸武力,你父親手上有虎符,有人心,有世代功勳,他可以排兵布陣,可以招兵買馬,可以煽動民意,朕確實暫時不能拿他怎樣,可你要知道,一旦他不顧朝廷的軍令,拿著兵符調兵反抗,武裝舉事,朕就可以謀逆重罪將他拿下,並且賜死,夷九族,到時候你們一家便是想要安安穩穩地在朝中為質,也不能夠了。”
皇甫明月身上忽然冷汗直流。
她知道西北一旦起兵,皇甫家就失去了輿論高地,就隻能背水一戰,而兩軍狹路相逢,他們究竟有幾分勝算,她根本不知。
這兩年她眼盲頭昏,父親受她影響,早也鬆了警惕,隻怕鬥不過他們處心積慮的算計。
她的淚無聲地流,不知自己該如何去向父親懺悔自己的愚蠢。
君亦止斂了笑,慢悠悠地起身,喚道,“來人,伺候皇後穿衣。”
殿外有個穿赤色長袍的精瘦男人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脫得隻剩下肚兜的皇甫明月,“見過君上,皇後娘娘。”
“朕將皇後交給你了,往日你如何伺候,還如何伺候,大將軍一日不來,你便替他在這裏好好照顧愛女。”說罷拂袖而去。
皇甫明月驚恐萬分地看著男人一件件拾起她的衣裙,緩緩靠近自己。
“娘娘,你我同床共枕兩年餘,早就很相熟了,別害怕。”那精瘦男人笑了笑,又道,“娘娘不記得小的了吧,您還是閨中少女時,小的就曾遠遠看過您一眼,當日隻是無意感慨了一句娘娘風姿靚麗,娘娘便命人將小的扔進了鬥獸場,怒斥小的卑賤,出言冒犯,小的本是大將軍軍營中的末等小兵,就因娘娘一句話,差點死於獸口。”
“不!我不認識你!你滾開!”皇甫明月惴恐地往後爬,渾身如同篩糠一般抖顫。
“昔日高高在上,將所有人踐踏於腳下的人,被我這樣的卑賤之人玩弄了兩年,是不是很難以啟齒,很不可置信?”
皇甫明月搖著頭,瘋了一般地尖叫,“來人!芳若,周傳,快救本宮,把這個瘋子趕出去!”
沒有人理會她,她踉蹌地爬起來,卻被衣裙絆倒。
那男人道,“娘娘,您還是祈禱大將軍早些來京吧,否則,你隻能永遠淪為我的玩物。”
君亦止徑直出了宮,再無顧忌地去王府找雲樂舒。
王府最東邊第三道垂花門後有一處獨立院落,走王府大門經垂花門可入。
院子裝了一道小門,可直接通往西街,她就住在這裏。
王府若有來客,輕易不會到後院來,這關口風聲鶴唳,正是急變之際,她也收斂了心思,不再隨便往外跑。
萬一讓京城裏有皇甫一黨的漏網之魚,知道她躲在王府,必定引得皇甫丹警覺,誘敵深入的計劃隻怕要擱淺。
院中重屋傍水修建,修了假山溝渠,栽了不少花木,樓下用圍欄圍起一處寬敞的石台,擺了香幾小凳,用來賞園中景。
雲樂舒適才與紫璃坐著說了許久話,逗了許久的孩子。
見孩子們開始發困,紫璃隻好一手牽著一個,帶他們回去入寢。
“姑娘,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回去睡覺吧。”阿兆抱著元旦,含含糊糊打了個哈欠。
雲樂舒仰頭,看了看黯淡天色,點了點頭,撚裙踏上簷下梯階,回了二樓閣房。
街上行人寥寥,君亦止站在西街小門外,躊躇了片刻,抬手輕叩門扉。
往常來得早,他皆從王府大門進,今日耽擱了些時辰,出宮時已很晚了,他不想鬧出動靜。
“誰?”晏子繆聲音裏滿是警惕。
“是我。”門開了,君亦止往二樓閣房遠遠看了一眼,高大的樹木枝葉遮擋了大半,他微微偏頭,看到繡窗裏燈火已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