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卻大徹大悟。
原來嶽暻並非就喜歡長她這樣的女子,雲氏也並非恰巧符合他的審美才討他喜歡,她之所以被嶽暻看中,全是因為她長得肖似雲氏。
那雲氏,才是正主兒。
雲樂舒與嶽暻爭執後,事後也有幾分後悔。
她已一月未見雲湞。
本想示弱一番換得出宮見雲湞一麵,讓人去找嶽暻,回來卻說嶽暻啟程去了淮安行宮避暑,還帶著淑妃隨行。
這倒是奇了。
他哪怕隻是外出公幹一日,也要來她麵前駐留道別才肯離開的,這次竟然直接帶著淑妃去淮安行宮了。
薛芳隱有不安之感,很快這種不安就變成實質。
吾鄉山房守衛被撤,飲露含桃,連同宮女太監十幾人陸續被抽調去別處當差。
吾鄉山房中堆滿庫房的金銀玉器,珍寶擺設全被運走,嶽暻專為她延請的廚子不知去向,小廚房隨即被封,每日以禦膳房送膳為繼,當然,不會再有新鮮瓜果,時令山珍,也不會有各種特例和賞賜。
像是要她自生自滅。
雲樂舒不想花時間揣測嶽暻是厭了她,還是想滅她氣焰,隻是暗自高興。
她隻擔心不能與雲湞相見,擔心他的雙眼得不到好生醫治,擔心嶽暻是否會因為她出言不遜,遷怒圖璧。
五月十八,是她二十二歲生辰。
阿兆記得他們君上每年都會親自為皇後娘娘準備生辰禮,兩人也不設宴賓客,隻在那日偷偷出宮,也不要她和晏子繆跟著,直到夤夜方回,不知是去哪裏過生辰。
她與肖嬤嬤會備上熱水和解酒湯在承天殿候著他們回來,肖嬤嬤告訴她,“娘娘饞酒,平日君上管著不許她喝太多,生辰之日定是要縱著她喝個盡興的,醒酒湯備著叫娘娘喝一些,免得明日宿醉頭疼。”
皇後娘娘被君上背回宮時,醉得爛泥一般,趴在君上背上,明明醉醺醺的,卻笑得很燦爛。
阿兆隻覺得那時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明豔至極,好像永遠不會消散。
“娘娘,長壽麵來啦。”薛芳捧來長壽麵,驚醒了發怔的主仆二人。
阿兆腦中那張滿是幸福的嬌羞臉龐,突然分崩離析。
她趴在桌上逗弄紫狐,抬眸看雲樂舒平淡如水的臉,看不出半分喜色。
“多謝薛娘子,你費心了,取小碗來我們分食了吧,我吃不下這麼多。”
碗中麵條根根分明,攏成一綹浸在清湯裏,碗麵有素麵炸成的金黃團子,有木耳絲、醃蘿卜、芸豆、青菜絲、還有兩個煎得焦香的荷包蛋。
這碗麵材料簡單,但對於如今的吾鄉山房而言,要在禦膳房所供膳食之外拿到這些,不算容易。
“奴婢祝願娘娘椿齡無盡,長樂永康,這麵簡單,委屈娘娘湊合。”薛芳笑道。
阿兆看眼前淒清光景,心頭一酸,卻也笑嘻嘻祝賀道,“阿兆希望娘娘能開開心心的。”
“好,那我便把這福氣也分些給你們。”雲樂舒也笑,擺好兩個小碗,長箸伸進湯中,夾出一筷麵,又把荷包蛋夾散,將一碗長壽麵分為三份。
偌大吾鄉山房,如今隻剩她們三人與一隻紫狐。
因守衛被撤,嬪妃們更加肆無忌憚入園賞景玩耍,全然把她們這裏當作禦花園。
有時三兩結隊,賞花喂魚,有時又組織詩社、籌辦流觴宴,甚至請伶人到園中唱戲,把吾鄉山房攪得烏煙瘴氣。
到了晚上,卻是極其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