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暻本來是要去宮外辦事,但福寧殿突然來人,說宋太後突然暈厥,請他過去一趟。

他與宋太後的母子情分不算深厚,但宋太後畢竟還是他生母,他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可待他趕過去時,卻恰聽見醫士的診言,當場氣得五髒火燒一般。

醫士道宋太後近來有心忪頰赤,減食嗜臥,月水不調的症狀,一朝暈倒,就是因為於男女之事沉溺過多,血熱相搏,導致血弱陰虛,一時沒能緩過來,這才暈厥過去。

他當時看著醫士說話時那尷尬神色,隻覺得自己臉皮被人生生掀開,丟人丟到九霄雲外去。

他敷衍幾句就要走,卻瞥見殿中服侍的一個小太監腰間掛著塊極為眼熟的玉佩。

那塊昆侖玉他曾握在手心反複摩挲過,也是他親自送到槐裏交到雲樂舒手上的,那塊玉,世間獨一無二。

他取回那塊玉又問了玉的來曆,而後滿臉慍色,拂袖而去。

嶽暻本就心情煩悶,看阿兆跟個門神似的杵著,更覺不悅,便多看了她一眼。

他目光敏銳,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

屏風後傳來出浴水聲,他劍眉一凜,抬腿將人一踹,就要強行入內。

阿兆重重摔在地上,手中梅瓶也隨之打碎,嶽暻看著地衣上詭異的黑色汁水,下頜收得愈發緊繃。

紫石英助孕湯的味道他分辨得出。

他拔腿往裏走,氅衣卷起涼風一陣,像刀鋒剜向屏風後的女人。

雲樂舒瑟縮了一下。

她已穿好袍衫,袖口衣領滾了一圈細細貂絨,頭發高高挽起,發尾微微沾濕,一滴水落在衣領貂絨上,滾進她脖頸裏,她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

實在太冷了,她咬緊牙關忍凍,緩緩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試圖拿身體擋住身後浴桶。

“我在沐浴......”她冷得舌尖都打顫。

浴桶的水沒有冒出半點水霧,眼前女人哪怕裝得再自然,那毫無血色的臉、僵硬的笑容、微微縮起的雙肩和打著寒噤的身體也出賣了她。

他才明白為何她好好吃飯乖乖用藥,每日練八段錦強身,反而三天兩頭受涼生病,連醫士都不知是何緣故。

她騙了他。

她不惜作踐身體,也要逃避為他孕育子嗣。

他走向她,伸手去摸她冰涼的臉,低頭看浴桶裏蕩著的水,聲音冷若冰霜,“孤特意為你選的助孕湯你讓人倒掉,當日喝避子湯時你卻毫不遲疑,現在你又是支開宮人,又是暗中浸冷水......”他掐住她下巴,眼中有痛意沁出,“糟踐自己的身體,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