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嶽暻在宮中設宴,各宮娘娘及母家皆有出席,嶽暻將攜太後王後、朝中文武將臣與各鄰邦民族的王公貴族及使節,一起慶賀舊年將盡,新年伊始。
這既是嶽國對內的慶典,也是政治外交的一種手段。
嶽暻白天都忙著招待外賓,處理使節覲見、朝貢獻禮等瑣事。
東夷此番還算賞臉,派了大相牧孖前來赴宴,嶽暻畢竟在和親一事上理虧,又忌憚東夷後起之秀的勢力,特意抽出時間與牧孖應酬作陪,盡主家東道之誼。
日暮時分,嶽暻才從酬酢逢迎裏抽身,準備回太極殿更衣。
王後從夾道而來,向嶽暻行禮,準備與他知會宴會名冊臨時的調整。
嶽暻應聲駐足,仰頭扭了扭僵硬的脖頸,恰好瞥見夾道盡頭從匆匆行過的薛芳與史醫士。
“王後,孤還有事,這些瑣事辛苦你看著辦吧。”他隨意吩咐一句便扭頭叫慎懷去傳喚薛芳二人。
酈婼樗神色一滯,很快恢複如常,福身與他道別,心無旁騖地帶著宮婢們疾步趕去宮宴。
今夜晚宴,嶽暻要求闔宮上下必須出席。
雲樂舒身上不舒服,又不得不去,薛芳隻好去請醫士。
史醫士親自為雲樂舒推拿,她仍是腹疼腰酸,毫無緩解,史醫士無法,回太醫院取針灸器具為她針灸,又命人熬止疼湯藥。
雲樂舒針灸後確實緩解不少,史醫士便讓薛芳隨她回太醫院取止疼的湯藥,以備今夜之用,臨走前見她身上傷痕交錯,還吩咐宮婢取瑞徵白芝膏仔細幫她護理身上傷處。
嶽暻在枕席之歡上素來荒誕不羈,可從來也沒有把女人搞得渾身是傷過,男女歡好,若是你情我願,再怎樣縱情恣意也不至於搞成這樣。
史醫士心頭暗忖,雲樂舒這內外交困的羸弱模樣隻怕是自己討來的苦頭。
嶽暻開口便問雲樂舒怎麼了。
史醫士如實告之,嶽暻聽罷久久無言。
因著一口吐不幹淨的悶氣,他這兩日在她床上毫無節製,對於她的抗拒也隻是暴力壓服,嶽暻回想起自己的粗暴,再想想她身上初生嬰兒般嬌嫩的肌膚,心裏悄然滋生了愧意。
她那皮肉素日裏輕輕撞一下都要淤青,遑論他那樣不講究的力道......
他每次完事後都匆匆離開,從沒有好好看過她,以至於根本不知道她身體不適成這般。
“若是她還是痛得厲害,除夕宴便不強要她參加了。”他長眉略蹙,微微透出擔憂。
薛芳露出喜色,才要謝恩,史醫士卻口快回道,“方才奴婢為貴妃娘娘施針後,娘娘便說腹痛之感已緩解許多,奴婢叫人專熬了止痛湯藥,對散寒止痛有奇效,娘娘若是飲下,三個時辰內必定安然無痛。”
嶽暻點點頭,“那便好生照顧娘娘,叮囑她穿多一點,夜間還是涼的。”
薛芳不滿地看了一眼史醫士,心怪她為了攬功勞害得雲樂舒沒法借機辭去晚宴奔波之苦。
嶽暻頓了頓又說,“罷了,一會兒孤回太極殿更衣,再親自去接她赴宴吧。”
薛芳心感詫異,點點頭便要去太醫院取藥,嶽暻又喚住她,似乎有事要問。
“那奴婢便先回太醫院,薛娘子一會兒記得來取藥。”史醫士見狀,與嶽暻行禮道別,先行回了太醫院。
“這兩日那助孕湯她可願意喝了?”嶽暻問。
薛芳誠惶誠恐,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她看雲樂舒可憐,不舍得再熬那些湯湯水水逼她去飲。
誰料嶽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罷了,這兩日她心裏不痛快,不願意喝就不喝吧。”
薛芳鬆了口氣,踟躕了一下,主動提及那塊昆侖玉,“王上不知,吾鄉山房落難那數月,缺醫少藥,衣食難繼,娘娘受了多少委屈,日子過得又有多艱苦,您也知道的,宮中拜高踩低之人如過江之鯽,除了王後,宮中沒有人願意平白無故伸出援手,奴婢給娘娘過生辰時,便是想要膳房多給一枚雞蛋都得拿銀錢賄賂,娘娘兄長出事那日實在是無路可求了......奴婢按娘娘意思將她所有積存取出,用來疏通門路,吾鄉山房都掏空了......那塊昆侖玉是太後宮裏人為娘娘通風報信時順手訛走的,娘娘她實在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