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有無失身,盡管他無法做到心無芥蒂,可一想到至少她還安好,他又隻覺萬幸。

嶽暻竟不怪她......雲樂舒怔了一瞬。

“下麵有水,先沐浴吧,沐浴後孤派人先送你回宮,孤還有事要辦,晚上再去吾鄉山房看你。”他口氣已盡量溫柔,雲樂舒仍察覺出其中的凝重。

她已達到目的,無須繼續在這裏演戲,緩緩收了淚,點頭道,“嗯。”

嶽暻便俯身抱起她,往樓下去。

送她入湯池沐浴,嶽暻轉身出去,與外頭低聲交代了幾句,又轉回來。

今日帶雲樂舒出宮,本來想等事情處理完,也像君亦止一樣,帶她白龍魚服,像尋常人家的公子小姐一樣上街賞玩,讓她高興高興。

不料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雲樂舒看過他一眼,背過身去,用力擦洗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膚。

大抵是犰偍之死事發突然又牽涉甚廣,嶽暻臉色凝重,眉頭略蹙,一副沉思模樣。

“你不必陪我,先去忙吧。”她聲音裏摻著幾分破碎。

嶽暻回神,樓外恰來了幾個人,“進來。”

雲樂舒抬頭望向聲音來處。

侍從婢女數人齊齊行禮,她一一掃過,沒有一張麵孔是來時見過的。

“良兒呢,還有方才那些侍從,他們去哪裏了?”她這會兒才意識到害怕。

嶽暻到她身邊,屈身摸摸她濕淋淋的頭發,平靜道,“今日犰偍來得蹊蹺,他們極可能是同謀,孤命人將他們帶下去審問了。”

“你們好好伺候娘娘。”他收回手,又囑咐了一句,“醫士一會就到,身上的傷仔細叫她看看,若有哪處不舒服的,一定要說,處理完事情,我馬上就來陪你。”

雲樂舒捉住他撤回的手,他詫異一瞬,軟了目光又要哄她,“我很快就回來。”

卻見她雙眸如水,再次露出驚怯之意,更挾了幾分惻隱,“良兒貪玩,是我允她去湖上劃舟的,不必審她,讓她來陪我好嗎?我有些害怕......”

他沉吟一瞬才道,“好。”

“還有其他人......若查清與他們無關,便饒過他們吧,我手上沾了人命,不想有無辜之人再因我送命。”

他立時蹙起眉頭,語氣仍是溫柔得要揉出水來,“莫要胡說,你手上幹幹淨淨,什麼人命都與你無關。”

“好了,別想那麼多,我先去了。”他站起,往外走了幾步,快到門口又回頭,許諾般與她補了一句,“今日本來要帶你出去玩個盡興,下回一定補給你。”

沐浴完畢,行宮裏當值的醫士為雲樂舒臉上及身上傷處上過藥,良兒臉色青白地回來了。

見了她,如同從地獄關口走了一趟見到救星似的露出如蒙大赦的笑,嘴巴抽搐,雙目卻是含著淚,驚懼交加地瞅了眼雲樂舒身邊噤聲垂頭的侍從和婢女,又用餘光看了一眼旁邊麵色肅然的慎懷,生生又把淚忍了回去。

雲樂舒招手叫她到身邊,周身打量一遍,見她不像受過酷刑的模樣,鬆口氣道,“回宮吧。”

良兒咬咬唇,嘴巴越發癟下去,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又是愧疚又是驚嚇,重重點了點頭,扶著雲樂舒一同出了行宮。

今日牧孖是見不成了,雲樂舒坐上馬車,看著車外護衛的士兵,無緣由地歎了口氣。

但至少不算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