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樂舒看了一眼果盤中那顆紡錘形的香瓜,總算明白了太後和蕭才人那陰陽怪氣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她沒有讓薛芳去接,隻笑了笑,對那太監道,“這瓜便孝敬太後娘娘了,算是我代王上盡孝。”

誰料她這副不當回事的樣子反惹得宋太後怒火衝天。

宋太後臉上閃過忿忿之色,亦有些許難堪。

這女人是在施舍她?

宋太後自是不敢當麵鑼對麵鼓地與她針鋒相對,皮笑肉不笑地擺擺手,“哀家這兒子隔幾日就給你送戰利品,出征半個月,都已經送了不少東西回來,放眼後宮之中,這樣的寵愛還是頭一份,這瓜果你且好自收著吧,哀家還不至眼紅你這點東西。”

雲樂舒微微勾起唇角不說話。

“噯......”宋太後忽然蹙眉,扶著額角呻吟。

蕭才人急忙伸手,喚身邊宮婢去請太醫,“太後娘娘,可是頭疾又犯了?臣妾扶您回宮。”

太後擺擺手,“這頭疾是老毛病了,不必費事,冬春換季的時候複發得頻繁,回宮吃藥便是。”

“上回太醫院給您配藥,就曾提起湯山行宮的藥湯養身,能解乏緩疾,還建議您多去泡一泡,要不,臣妾陪您去住幾日?”蕭才人餘光瞥向雲樂舒,見她聽到“湯山行宮”四個字時娥眉微顫,心中一陣舒爽。

雖然鬥不過她,像這樣踩踩她的痛處也足以出口惡氣了。

宋太後仍揉著額角,盯著雲樂舒看了看,倒真的開始認真考慮起蕭才人的建議。

“太後玉體違和,是該好好保養,湯山行宮風景雅麗,太後不妨聽取蕭才人之良諫,小住些日子,也好怡情養身。”雲樂舒臉色平靜,指了指果盤中的香瓜,“這香瓜還是送太後宮裏罷,臣妾先告退了。”

她福身一拜,便欲先行離開。

“舒貴妃......”宋太後喚住她,“你陪哀家一同去,王上出征這些日子,宮中後妃無一不虔誠拜佛禱告,一個個兒的都不容易,哀家做回主,讓你們一同去湯山行宮放鬆幾日,權當是哀家體恤你們這些後輩了。”

慎懷知道雲樂舒不好出言拒絕,正想搬出嶽暻臨行前的囑咐替她推掉這難堪的行程,卻聽她順從地點頭回道,“但憑太後安排。”

宋太後臉上閃過驚異,頓了頓才笑道,“舒貴妃今日倒是給麵子。”

......

爾瑪曆年征踏而來的城池逐漸潰守,阿孜罕與剩下的兵將被嶽軍逼退,麵對強敵圍困,阿孜罕自知已至絕路,隻有破釜沉舟,舍棄一切,拚出一條血路來,留得一命,方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他果斷拋下城中老弱病殘,率精兵嚐試從別道突圍,竟然真的叫他逃走了。

嶽暻本就歸心似箭,見阿孜罕棄城而去,半是欣喜半是煩心。

他心憂留下後患,立即派人追襲,又召軍師挑燈商榷入城事宜,過了好些日子才有時間翻看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本和書信。

慎懷快馬加鞭經驛傳送來的信也在其中。

那信中所寫無非是雲樂舒每一日都做了些什麼,幾時晨起,幾時用了早膳,胃口可香,見了什麼人,心情如何,嶽暻一條條看下來,歸心更切。

他拆開向下一封信的蠟封,興致勃勃往下看,看至某處,眸色突然發冷,溢出幾分怒色。

慎懷在信中提到太後邀請雲樂舒陪她去湯山行宮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