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樂舒疑問,“何出此言?”

“我聽得不真切,隻知道如今國中怨聲載道,都在埋怨王上嗜殺好戰,不管民生疾苦,大哥的嶽父乃是少府監,負責征山海池澤之稅、收藏地方貢獻,最是清楚如今國內因戰爭造成的重負,正是因為國庫緊張,王上對官員的擢選任用更加嚴苛,裁撤了許多冗官虛職,連承襲祖上爵位的公侯伯府都尋名頭削減俸祿,各大氏族對比頗有不滿......”

“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為什麼能引得父親、兄長爭執不斷,連立仁哥哥這樣的好脾氣之人也受父親冷眼......哦對了,我依稀聽見大哥提過渝州九王嶽嶙的名字,惹得父親勃然大怒,砸了花樽叫滾,我在門外偷聽,嚇得腳軟,那次後便不曾再回娘家,生怕見著父親。”

“阿妍,你父親兄長幾人皆在朝為官,官居要職,這些事情你千萬守口,嶽國若如你所言這般人言暗湧,你更要小心禍從口出。”雲樂舒隱隱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卻無意鑽研。

但有些事情聽在耳裏,卻也入了心。

先有嶽暻回京遇刺之事,又知嶽暻當下政亂於內,應當無暇南顧圖璧。

嶽暻當日執意攻下爾瑪也應預知後事之亂。

嶽國,再亂一些也好。

她心中暗道。

鄺之妍說罷自己家中事,舉酒痛飲幾口,似乎壯了膽,傾身往前,抓住雲樂舒的手,“姐姐,你說你不願再聽圖璧之事,我還是想告訴你,立仁哥哥說圖璧如今一切都好,哪怕......”

圖璧二字,從她心間滾過一道戰栗,她怔了一瞬,綻放笑顏,“我知道。”

嶽暻對圖璧相關之事諱莫如深,她自己也是,或是逃避吧,以為不提及便能短暫忘記自己心底的渴望。

“姐姐,你聽我說......”鄺之妍語急。

她終於確定圖璧的君上病重難醫,可麵對雲樂舒,字字難以啟齒,這真相用什麼冠冕堂皇的辭藻潤飾,說得再如何委婉溫和,於雲樂舒而言,都是沾著血的匕首,一祭出便要剜她的心肝肉。

她捏著剔透的琉璃酒盞,突兀地說了句,“阿妍,我入嶽一年了......”

赴嶽和親,違心求存。

這一年來,沒有一日真正忘記過故鄉,也因此,每一日都過得很是艱難。

鄺之妍暗自歎了口氣,收住想說的話。

兩人今晚興致皆不高,便有意借酒消愁,待薛芳送了菜肴,漫談私語,佐著佳肴美酒,縱飲貪杯,二人喝到後頭麵紅耳熱,心情倒都莫名酣暢了許多。

鄺之妍忍不住指著酒壺嘖嘖誇讚,“姐姐這酒喝起來醇烈,酒勁卻綿柔,我們喝了這麼些,我都沒有一絲醉意。”

雲樂舒撐著下巴嗤地笑出來,“這酒烈不烈,待你回去方知。”

說著話,薛芳進來稟報,說宴會散了,王立仁在吾鄉山房外等著接夫人出宮家去。

“阿妍,回去讓人備碗醒酒湯,喝了再歇下,否則明天頭要痛呢。”雲樂舒送鄺之妍出房門,又讓薛芳拿了一壺未開封的羅浮春當作隨禮,“你既喜歡這酒,我送你一壺,隻一點,悠著點兒喝。去吧,我便不送你了。”

鄺之妍紅著臉道謝,被薛芳扶著往吾鄉山房大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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