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要為君亦止殉情!
嶽暻隻覺血氣直衝天靈蓋,第一時間欲上前奪她手中的匕首,卻已然來不及了。
不同於嶽暻的惶遽緊繃,雲樂舒神情馳然,顯然也料定如此,看向嶽暻的目光裏,多了幾分得逞的快意,仿佛在笑他枉費心機。
灌注全部力氣於刀尖,往左心房的位置刺進去,嶽暻失聲大喊,“不——”
一股力量絆住雙腿,雲樂舒驟然失去了重心,匕首往上離偏,僅淺淺劃過肩胛處。
刀尖入肉的痛緩緩襲來。
雲樂舒驚楞地低頭,見是伏跪在地的含桃正死死抱住她的雙腿,試圖阻止她自盡。
含桃鬆了口氣,嶽暻亦然。
電光火石,隻在一瞬,再沒有如此合適的時機破解這個險局,嶽暻毫不猶豫縱身向前,徒手去奪匕首。
雲樂舒心一慌,盡管分寸不讓,隨著肩胛處的傷開始流血,稍一用力便痛得倒吸涼氣,她同嶽暻力量懸殊,匕首沒兩下便被奪去。
那柄該死的匕首被遠遠擲了出去,哐啷的響聲在地牢裏悠悠回蕩。
慎懷聞聲持劍入內,得嶽暻眼神示意,暫時退到門邊。
雲樂舒沒了刀器,隻好後撤幾步退到牆角,臉上浮現出幾分功敗垂成的懊惱。
血緩緩滲出衣物,垂流而出,勾勒出奇異的形狀,傷口並不很深,卻像密閉天地裏破開的一道縫隙,使她所有的痛覺都有了逃竄的方向。
乍聞噩耗的那種混沌不清的沉重感知擠壓在她身體裏,直到有了這處傷,才有了明確的形狀和痛覺。
似乎是太痛了,她忍不住用手按著傷口,眉頭緊緊蹙起,冷冷看向含桃,“有時候救人一命,並無浮屠可造,造的反而是孽。”
嶽暻顧不上搭理她的氣話,高聲喊,“快傳醫士過來!”
“匕首不過萬種死法其一而已,我還可以咬舌,更可以觸柱,無非更疼一些,死得更慢一些罷了......我要死,你攔不住的。”
她赴死的意誌已經擺在台麵上,毫不遮掩,嶽暻悔得要死,恨自己為什麼要叫她知道君亦止已經死了。
他從未這樣彷徨無措過,也從未如此害怕過,他向她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問,“你告訴我,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肯好好活著?”
今夜這遭是她背叛在先,他興師動眾地把人拘到此處,又晾了她許久,先去蕭才人宮中審問那個自薦枕席的細娘方來見她。
本是站在高處,主動權牢牢在握,亦想借機給她一點教訓讓她往後絕了逃離之念。
可一番較量下來,乾坤翻轉,才知道有恃無恐的是她,備受掣肘,毫無反手之力的才是自己。
她抿著唇不說話,臉上似笑非笑,目光時而迷亂。
含桃嚇得半死,狠狠磕了幾個響頭,啞著嗓子哭求道,“娘娘,您寬仁柔善,連身邊養的紫狐都小心嗬護,您若不在,奴婢們可怎麼辦,又該去哪兒......”
雲樂舒活著,她和宋太後還有被饒恕的可能,一旦她死了,不止她,不知還有多少人得跟著陪葬。
嶽暻聞言卻心頭一動,立時有了章程。
他快步走到慎懷麵前,搶過一柄長劍折返,當著雲樂舒的麵架到含桃肩頭,紅著眼威脅道,“你若敢尋死,我現在就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