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前,雲昭知道了三件事情。
其一,北蕭領兵已經攻破雲國城門,雲國覆滅無力回天。
其二,她的父皇母後被擒,不知所蹤。
其三,與北蕭將軍裏應外合的,正是她新婚三月不到的駙馬明胤,而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北蕭的太子蕭長胤。
四下嘈雜紛亂,唯有長樂宮的宮人還在雲昭身邊圍繞,其餘人死的死逃的逃,四周蔓延著肅殺和鮮血的味道。
“父皇和母後在哪?”雲昭抬著頭,眼裏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素昔聽著外麵的動靜,急得不行,“陛下和皇後不知所蹤,不過想必已經逃離,公主,您還是快離開吧,北蕭的人怕是沒多久就搜到這裏了。”
雲昭低著頭,目光落在手裏握著的小兔子。
一隻草編的小兔子,眼睛處還點了墨水。
這是今早她進宮之前,明胤……不……是蕭長胤放到她手裏的。
她雙手一鬆,小兔子掉到了地上,咕嚕咕嚕的轉了幾圈,沾上了許多灰塵。
“走吧。”她這麼說。
素昔鬆了一口氣,連忙指使著人去找趁手的東西,若是碰上北蕭的人,她們不至於什麼都做不了。
然就在她轉身之時,卻發現原本坐在那邊的雲昭,已經不見了蹤影。
雲昭從長樂宮側殿的後門走出去,入眼的是慌亂逃走的宮人以及散落一地的細軟。
她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朝著前麵走。
一路上有許多宮人停下勸她逃走,雲昭笑了笑,說自己會走,可她走的方向卻是城門口。
雲國易守難攻,從不與人為敵,如果不是裏應外合,雲國今日不會有這滅頂之災。
而這裏應外合的裏,雲昭清楚,定不可能隻是蕭長胤。
否則這滿宮的禁衛不會不出現,朝中的將士也不會不來護衛。
可如果沒有蕭長胤,這裏就不會有北蕭的將士。
父皇曾給她挑選了夫婿,是她任性將蕭長胤帶回來一定要他做駙馬。
是她與蕭長胤成婚,給雲國帶來此災。
城門的護衛似乎已經不是聽命於父皇的人,雲昭也不認識他們。
“我要上去。”
眼見著兩個護衛走過來,雲昭忽然拔下發髻上的簪子,一端被她磨得尖細,抵在脖頸處很快刺穿了嬌嫩的皮膚。
鮮血滲了出來。
“不論如何,我如今還是雲國的公主,還是你們俯首稱臣的蕭長胤的妻子,我若是在你們眼前死了,無論是哪一邊,你們都討不了好。”
“所以,你們還要攔我嗎?”
護衛猶豫之下紛紛張望,果然沒敢上前。
為首的男人穿著雲國將領的衣服,雲昭認出來,男人腰間掛著的玉牌上清晰的刻著一個“奕”字。
是她五皇叔雲奕的人。
雲昭應該覺得詫異的,畢竟五皇叔素日表現的很溫和,但此刻她實在分不出心神來表現詫異。
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階,走上城牆。
這裏之前有過打鬥,餘光落在城牆上,有血跡已經被風吹幹成了深赭色。
這條路比她想象中的要短,沒過一會,她就站在了最高處。
兩側都有聽命於五皇叔的護衛,大約是怕她做什麼,又怕她什麼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