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一本正經的說道,他的語氣神態,讓王忠嗣一點都不懷疑這件事究竟能不能辦成。
“如此……也好吧。”
王忠嗣微微點頭,並不是他著急認女婿,而是現在他聞到了一股山雨欲來的味道。
他也知道,自己並不是那種政治嗅覺很靈敏的人。
李瑛那封信,更是讓他明白,也不是說躲到偏遠的地方,就能躲過政治上的明槍暗箭。
方重勇的話,一點都不錯。
“我送你回夔州府城吧。”
王忠嗣歎息道,一臉惆悵。
……
“好!好!”
鄭叔清看到方重勇才一日就返回了,比見到自家的貌美妾室還興奮。
他走過來湊到方重勇耳邊低聲說道:“今日我查了下賬目,已經湊齊十五萬貫了。很多人都是返回後沒有贖回五百貫押金,而是追加了五百貫造船。這個月我們應該就能湊足送回長安的巨款了……”
看到鄭叔清如此興奮,方重勇有氣無力的打斷道:“使君,我有種不詳的預感,你難道沒發現,王將軍他們一行人在白帝城進展太順利了麼?”
順利?我大唐天下無敵,剿滅幾個盜匪而已,需要大動幹戈麼?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鄭叔清一愣,完全不懂方重勇想說什麼。
“要加快進度了,今日把船廠的那些商賈們都叫來,工期加快,多招募人手,一日三輪換不停。”
方重勇急切說道。
他想起自己這一招裏麵有個巨大的漏洞,不知道朝廷有沒有發現。隨著李隆基表態支持鄭叔清,清關改回原製度暫時是不可能了,但是,不能改製度,並不代表某些人沒有別的辦法挽回損失。
重置漕船這麼大一塊蛋糕,怎麼能讓夔州這邊的人單獨吃呢?
半個月後,方重勇和鄭叔清忙得累死累活,想盡辦法加快進度,加快船隻更新進度,最後,包括預付款在內,終於湊齊了三十萬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朝廷的新政令到了。
府城北麵蓮花池別院的書房內,鄭叔清氣急敗壞的來回踱步,手裏拿著朝廷的政令文書,幾次想拋擲到地上踩兩腳,最後還是忍住了。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你說現在要怎麼辦?”
鄭叔清又開始焦躁起來,他這個人一旦焦躁,就喜歡走極端。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今天都在腦闊疼,連假扮盜匪劫掠商船的餿主意都動過心思。
“政令要求我們堅持改製後的清關之策,但是又說夔州地處偏僻,船廠一旦出事,則影響漕運大計。讓我們將適合過夔州江關的船型圖紙交付給朝廷,每年實行配額製度,讓江淮的船塢也能造這樣的船,以免惡性競爭最後造出的船不堪使用。
老實說,我覺得這一招還挺合理的。”
方重勇無奈歎了口氣,後知後覺,他終於知道那夥“賊人”,為什麼故意要來白帝城送人頭了。
朝廷那邊很多大臣也形成了“邏輯閉環”。
因為夔州船塢差點被襲擊,所以把能夠清關的船隻都丟夔州生產,風險很大。
因為船隻生產受到威脅,所以蜀地到揚州之間的漕運也受到了威脅。
因為改變或者擴大生產區域,並不影響清關製度,所以在別處生產同類漕船,也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分散生產就分散了風險,所以朝廷應該給夔州下政令,強製其讓渡部分船隻生產的訂單。
計劃通!完美!
一切果然如方重勇料想的那樣,隻要是漏洞,就一定會被人鑽空子。能拖延這麼久,他估計李隆基肯定在裏麵發力了。但皇帝的力量也不是無限的,皇帝需要的是有能力,能辦事的狗,而不是需要自己一直維護甚至是保護的狗。
現在方重勇和鄭叔清二人一隻腳已經上岸,另外一隻腳還在水裏。
剩下的十萬貫,也就是李隆基額外要求的錢,怎麼弄?
鄭叔清給方重勇看了一下朝廷的所謂“配額”,夔州這邊今年接的訂單早就超標了!
是鋌而走險把朝廷的政令當做不存在,還是……另辟蹊徑?
又一座似乎不可逾越的大山擺在了方重勇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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