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疼你……”
離九微笑著揚起臉來,疑問尚未出口,解遂便攥著他的手腕將他往懷中一扯,另一手托著他的後腦,使他仰著頭,低頭貼上了他的唇。
離九單膝觸地,一手還貼在解遂胸口,鳳眸中露出驚訝神色,頓時僵住了動作。
解遂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似乎隻是出於本能,就將離九吻住。然而他的唇貼上去,感覺到離九唇上的暖意時,他便清醒了,心裏“咯噔”一聲,心道完了,做出這種事怕是會被離九討厭了。
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麼貼著離九的唇僵持著。
良久,離九終於輕輕推了推他,他方才鬆開離九。
他不敢再去看離九的眼睛,隻眼角餘光瞥見離九低垂著眉眼,端起那盆髒汙的血水,起身出去了。
許久都不見離九回來,解遂赤著上半身呆坐在桌前,整個人也終於冷靜了下來,以額頭在桌上猛磕幾下,懊惱得直想回到方才、一刀砍死那個衝動的自己。
離九一定是因為他方才的舉動生氣了,於是丟下他走了。
他一時心中悔恨,額頭抵在桌上,直是恨死了自己,胸中憋著一口氣,憋得他鼻根發酸眼眶泛紅。
又過了許久,門被推開,解遂猛然抬起頭來,撞上了離九的視線。
離九頭發還未幹透,視線與解遂的相觸時,足下頓了頓,而後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角:“我方才沐浴去了,忘了跟你說。你……傷口讓它敞著,睡一晚就能結痂,早點睡吧。”
解遂點頭應了,心道離九果然是生氣了,與他說話的語氣都變了,有些淡。
他難過地起身,去櫃子裏翻出一套備用的床褥,在地上鋪好。
離九也未多說什麼,和衣在床上躺下。
解遂於是輕手輕腳地去洗簌完,回來輕手輕腳地滅了燈,輕手輕腳地躺下了。
他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或許是奔波了一日,確實累了,不知不覺便也就那麼睡了過去。
翌日起來時,離九已不在房中,解遂匆匆出門,去了隔壁重希三人的房間。
重希他們早已起來,正在房中吃著早點,一見他,重希與曾語單麵上露出震驚神色,隻薛契滿麵喜色叫了聲“老大”。
解遂焦急地問道:“離九呢?你們看到離九了麼?”
“師弟你……”曾語單咬著個半包子,半晌未說出話來。
卓聞埋頭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飯菜,一邊道:“哦天還未明他就走了,說是有事要回闕安城,又說你傷著需要休息,讓我們別叫醒你。”
完了,離九真的不要他了。
解遂頓時眼眶就紅了,他不想被人看見,正要轉身回房,重希卻已快步走了過來,將他拉到房裏,關上了門。
卓聞茫然地抬起頭來,視線落在解遂臉上,頓時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解遂見一屋子人麵色凝重地盯著他看,頓時有些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臉。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曾語單遲疑道:“師弟你……早上起來沒照過鏡子麼?”
“別拐彎抹角了,”卓聞捉起解遂一手,舉到他眼前,“你自己看吧。”
解遂一早起來發現離九不在房中,便匆匆來了隔壁,這時才見卓聞捉著的自己的手,竟是一片灰藍膚色,頓時如遭雷擊。
“我……”他不安地看向重希,“師父,我……死了?”
同時,他腦中有什麼畫麵一閃,似乎相似的情景曾在什麼時候發生過,卻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隻想到了那個他變作活屍坐在離九山中小屋前的夢。
“沒死,有脈搏,可你這膚色是怎麼回事啊?”卓聞一手搭著他的脈搏,又扭過頭去看重希,“師父?”
重希歎了口氣,凝眉不語。
曾語單似乎想到什麼,遲疑道:“咱們回去問問離九公子?”
忽然聽見離九的名字,解遂剛剛消下去一些的那股懊喪勁兒又升了起來,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隻因做出那種事的他此時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離九。
解遂膚色驟變,自是不能這樣出門,卓聞便去街市上買了兩頂帷帽回來,讓他和薛契戴著,一行人才動身回往闕安城。
重光門內,師徒幾人神色凝重地坐在前廳,解遂更是有些局促不安,兩手緊握成拳擱在膝上,垂著頭。
卓聞摘下他頭上帷帽,又觀察他片刻,歎了口氣:“這瞳色怎麼也變了啊,跟活……”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忙閉了嘴,問重希:“師父,師弟這什麼情況啊?”
重希歎道:“離九之前做過處理,本不該有問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