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解遂整日與離九混在一處,一身精力得到釋放,便也沒有之前那麼如饑似渴了。
兩人洗漱後,都散著發,解遂跟店家要了壺酒,與離九在二樓的客房內靠窗坐著,兩人靠在一處,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地喝著。
解遂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長街,甚是疑惑:“不是說晚上有妖獸吃人麼?可這些人看上去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妖獸之說莫不是假的?”
離九笑著喂了他一口酒,道:“我總覺得有古怪。”
“什麼古怪?難不成這鎮子裏的人都是妖獸變的?”解遂將那口酒咽了,感覺有些上頭,便暈乎乎地仰著頭,靠在離九肩上。
“他們身上沒有妖氣,也不像是將妖氣斂了起來。”離九捏著酒杯送到唇邊,自己又抿了口,“我也隻是感覺有些古怪,卻說不上來。”
解遂側頭看著離九的臉,總覺得離九的臉變成了兩張,他將手貼上離九的麵頰,凝了凝神,離九終於恢複了原樣。
“是挺古怪的,闕安城這會兒都宵禁了吧,這小鎮子倒是熱鬧。”
二人討論了會兒,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便打算翌日去山裏看看。
亥時過半,二人喝了點兒小酒,都有些困乏,便脫了衣服摟在一起睡下了。
夜間,二人被一陣嘈雜的躁動聲吵醒。
窗外長街上傳來吵鬧之聲,解遂猛然翻身起來去那窗邊往外看,隻見那長街上方才還點著的街燈相繼滅了,人群也紛紛回往各自家中,緊閉上大門。
解遂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幾時了?怎麼還這麼多人?”
離九湊到他身旁,探頭往長街上蹙眉看去:“子時已過了吧,這鎮子真是熱鬧得不一般。”
街上的人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散了個幹淨,整條長街頓時陷入黑暗,隻天頂灑下微弱星光,照得青石路麵微微泛藍。
解遂道:“莫非是妖獸來了?”
話音剛落,離九便一指豎在唇前“噓”了一聲。解遂便安靜下來凝神細聽,他本聽力極好,但此刻他除了蟲鳴聲、和偶爾客棧內樓梯間傳來的腳步聲外,什麼都沒聽見。
離九道:“有東西。”
解遂疑道:“是那妖獸?”
“沒有妖氣,很奇怪。”離九眉頭微蹙,“我出去看看,不會走遠,你呆著,有事我再叫你。”
解遂點了點頭,離九便穿了衣服,從窗戶翻了出去,一閃身消失在夜幕中。
朗朗星空下,一隻通體漆黑的小狐狸在房頂上輕步緩行,與腳下的黑瓦幾乎融為一體。
對街稍遠處的屋頂上,一頭形似虎豹的巨型凶獸正側過頭來望著它。
那凶獸一身火紅豹皮,額上生著隻獨角,身後五條長尾在夜幕中高高豎起,那體型看上去竟是比離九的妖身還要大上不少。
而它的口中,赫然叼著個已經昏死過去的男人!
但奇怪的是,離九與它視線對上,卻感受不到一絲妖氣。
妖怪隻在原型與人形狀態下,方能將自身的妖氣斂去,像離九這樣修行了一千多年的大妖怪亦做不到在幻作妖身時斂去妖氣。
他感覺不到妖氣,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那凶獸尚未化妖,二是那模樣就是它的原型。
但未化妖的獸,決計是長不成那個樣子的,那也就隻能是第二種可能:那就是它的原型!而原型能長成那樣的,必然不是正常情況下修煉出來的。
離九在看清它口中叼著的東西時,眼神一凝,在屋脊上奔跑起來,又在途中幻出妖身,向那妖獸衝去!
那妖獸金眸中瞳孔縮成一線,叼著那男人扭頭就跑,在屋頂上幾個縱躍,躍入山中消失不見。
離九不好獨自去追,隻得回了房。
解遂此刻已穿戴好了,無名背在背上,見離九回來,忙問道:“怎麼樣?”
離九蹙眉道:“果真有隻獸,它叼了個人跑了,你不在,我不好去追。”
“那還等什麼,趕緊追去,晚了怕是人就被它吃了!”
離九點了點頭,躍出窗外,在空中幻出妖身,解遂自窗口躍出,穩穩落於黑狐的背上。心說自己騎離九,騎得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山中靈氣充沛,顯是一處修行的好地方,那妖獸若是藏於山中修行,想必就會在山中靈氣最為充沛之處。
離九是妖,有些厲害妖物斂了妖氣,他或許不好尋找,但要在山中尋找一處靈氣充沛的地方,卻是十分容易。
常人看不見,但在妖類的眼中,世間的靈氣盡是各色細小光點飛繞。
此刻離九的眼中,就有不少微綠色的小光點在草木間閃爍,靈氣越充沛的地方,綠色的小光點便越是密集。
黑狐順著那些小光點一路疾跑到了一處陡峭的石岩邊,岩上密密麻麻的金色、綠色的小光點彙聚,卻是一點草木都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