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九落入黑水池的一瞬,黑影竟是順著它臂上的尖刺融進了離九的身體裏,將離九身上的紅衣自胸口逐漸染黑。
“離九!”落水聲響起,解遂丟了卓聞發狂似地幾個箭步衝向池邊,正要往下跳,被倏然閃身上前的琅華攔住。
解遂雙目通紅,掙紮著衝著琅華怒吼道:“放開我!”
琅華蹙眉道:“你可想清楚了?這是魔源,你跳下去要麼被吞噬要麼被浸染,卻救不出他。”
解遂被他說得一愣,那種無力的感覺又自心髒泛出,一時隻覺四肢酸軟無力。
“那骨頭鳥想必是自覺大勢已去,將骨身獻予魔源,以此處遺留的某種殘念聚形又撿回一條命。它失了骨身,便要尋找一具可容納它的肉身。”
琅華說著看了看坐在不遠處地上的卓聞,“它本選的是那個人類,一招未能得手,又將目標移向最接近人類的你,但哪知被離九妨礙,也不管離九是什麼,便一頭紮進他身體裏去了。”
解遂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抖:“那離九會怎樣?會被它奪了肉身?”
琅華道:“他又不是人類,自然不會被奪走肉身。最壞的情況,便是被魔氣浸染。”
卓聞聽到他們對話,兀自捂著腹部的傷口坐在地上,氣若遊絲地說:“虧你說得一臉輕鬆,他可是個有著九條尾巴的大妖怪,被魔氣浸染了誰降得住?”
“我說的是最壞的情況。”琅華掃了一眼解遂的胸口,“他的妖丹在你身上?”
解遂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神色恍惚地點了點頭。
“那就行了,你可別再往下跳了,我要去治好那個人類,沒空再來攔你,等他出來吧。”琅華說著,鬆開解遂朝卓聞走去。
卓聞聽他一口一個“那個人類”,語氣又十分輕蔑,心中不爽,卻又不好發作。
他畢竟是被魔物所傷,傷口處冒著絲絲黑氣,極難愈合。剛傷的那會兒隻覺傷口麻木滾燙渾身無力,這會兒麻勁兒過了,才覺劇痛難忍。
不過神獸願意給他治傷,他就勉為其難地不與他計較了吧。
解遂一臉擔憂地站在池邊,望著那黑氣翻湧的黑水池。
琅華一邊給卓聞治傷一邊朝解遂道:“你別站在那兒,小心待會兒將你也拖下去。”
解遂心中雖是萬分擔憂離九,卻也不得不聽琅華的話。畢竟琅華活了萬年,他說離九無礙,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便深吸口氣來到卓聞與琅華身邊。
卓聞的傷口在琅華的治療下,魔氣逐漸散出,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解遂放下心來,凝眉看向黑水池麵。
片刻後,琅華收了手,站起身來:“好了。”
卓聞看了看自己腹部那處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耷拉著眼皮,一時無語。
解遂也有些疑惑:“這就好了?”
琅華麵無表情道:“總要省著些力氣來應付接下來的事。”
解遂心知這神獸其實並不想替卓聞治傷,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蹙了蹙眉。
卓聞現下傷口雖無大礙,卻也痛得他額上冷汗直冒。
他無語地盯了會兒琅華,還是朝琅華道了聲謝。
琅華點了點頭,心安理得地受了。
卓聞坐在地上,翻了個白眼,撕下一片衣擺,解遂忙蹲下身接過他手中衣擺,撕成長條,替他纏好傷口。
卓聞受了傷,忍痛忍得辛苦,沒力氣再說話,畢竟他才是要省著力氣來應付接下來的事情的那一個。
一時之間三人相對無言,靜靜立於一處,等著離九從那池中出來。
墓室中彌漫的黑氣緩慢地向黑水池上方的黑雲彙聚,那黑雲又逐漸緊縮,朝著黑水池緩緩壓下。
池中水麵開始下降,那黑雲似是被那池中的黑水吸著,一絲絲浸入黑水中。
水位越降越低,直至露出那黑水池底不知何時出現的石棺。
石坑奇深無比,三人不得不靠近石坑,才能看到坑中情況。
離九身上的紅色綃衣已被完全染黑,周身被黑氣纏繞,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地立於池底的石棺之上。
池底的黑水如有生命一般漫上石棺、向離九周身彙聚,融入他的身體裏。
琅華道:“現在魔源是他了。”
解遂一驚:“什麼?!”
琅華知道他聽懂了,未再解釋,嗤笑道:“這魔源的主人八成是以為找了個好容器。”
解遂不解:“魔源的主人?”
琅華頓了頓,解釋道:“有魔源自然就有東西在操控它,你忘了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派妖物襲擊我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