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呼吸,沒有脈搏,就是一具屍體。
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他的小狼狗,已經死了。
離九眼眶又紅了,二指挾著妖丹按入解遂胸膛,然而那胸腔中冰冷一片,毫無生命氣息。他眨了眨眼,一滴淚自眼睫滴落,在解遂□□的臂上濺出一朵水花。
離九將妖丹按入解遂的心髒,隻希望那貼著指尖的、冷冰冰的心髒可以恢複跳動。
時間緩緩流淌,但那顆心髒卻平靜得如同一塊頑石。
“求求你……動啊!”離九哭出聲來,仍不願放棄,一手按在解遂胸口,手中爆出藍光,將一身妖力盡數灌注到解遂的心髒裏,但那顆心依然毫無動靜。
“怎麼辦啊……”離九無助地喃喃。
他因失了妖丹心髒劇痛,妖力也已耗盡,屍毒更是在他血脈中瘋狂亂竄,最終,他失了渾身力氣,趴在解遂胸前,閉上了雙眼。
清晨下起了雨,這日的天氣就如同離九的心情,瓢潑大雨下了一日也未停過。
離九在傍晚時醒來,側臉貼著解遂赤|裸冰冷的胸膛,靜靜地聽著門外刷刷雨聲。
他姿勢扭曲地趴了一日,身上有些酸痛,斷臂的傷口雖是已被他治好,卻因這陰雨天氣又開始隱隱作痛。
良久,他才忍著一身的不適起來,給解遂換上幹淨衣物,一指在他額上點了點。
解遂緩緩睜開渾濁呆滯的雙眼,愣愣地躺著開始磕牙。
離九拖著他起來,拿了木梳給他梳理一頭亂糟糟的頭發。
這期間,解遂一直很安靜,乖順得像隻粘人聽話的大型犬類,隻口中時而發出點兒混胡不清的音節。
離九不禁略覺奇怪。
按理說,無意識的活屍即使被綁著,也應會受本能操控,狂躁掙紮。而解遂卻除了之前咬他的那一口,並未有任何想要攻擊他的跡象,對那些村民也未顯露出半分嗜血的欲|望來。
解遂這狀態著實有些反常。
莫非他能克製住自己嗜血的欲|望?
若真是如此,會不會有可能喚回他的意識?
離九體內的屍毒沉寂了一日,又開始躁動起來,擾亂了他的思緒。
他的妖力之前全注入解遂體內了,現如今妖力不濟,隻得以那所剩無幾的妖力一絲絲逼出體內毒血。
直至將屍毒完全排出,他已有些虛弱目眩。
解遂依舊是那副失了神智、傻傻呆呆的模樣,在他房中來回僵硬緩慢地繞圈,卻沒再磕牙、也沒再不停念叨他的名字了。
離九倚在桌前坐著,腳邊的銅盆裏全是他排出的黑血。待得那陣眩暈感退去了些,他才起身將那盛了半盆黑血的銅盆收拾了。
見他動了,解遂忽然停住腳步歪著腦袋雙目無神地看著他。
離九出了門,解遂便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離九一時隻覺鼻根酸痛,他屏住呼吸,才忍住了沒有流淚。
人死時若有不甘,或是未竟之事,都會化作執念刻在靈魂裏。
解遂此時雖是失了神智,卻似乎仍記得他,還像以前一樣,喜歡粘著他,怕他跑了。
離九在後院將那銅盆裏的血處理了,牽起解遂一手,拉著他穿過回廊。
還未至房門口,解遂忽然躁動起來,定定立在廊下,喉中發出“嗬嗬”聲響,卻是如何也不願再走半步。
“怎麼了?”離九問出口才想起,他根本不可能得到回應。
但解遂此刻異常的舉動,仍令他心中湧上幾分不安。
他的妖丹放入解遂體內並未收回,妖力恢複得十分緩慢,若此時遭遇變故著實有些危險。他隻得拉著解遂又折回了後院。
解遂稍稍安靜了些,但不消片刻又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暴雨傾盆而下,離九凝神細聽,想從那震耳欲聾的雨聲中聽出點異樣動靜來,卻也隻能聽見混雜在雨中的、解遂拖曳著的腳步聲和他喉中發出的“嗚嗚”聲。
院中泥土花木經雨水洗刷,散發出清新的自然氣味,若非離九嗅覺較之常人更加靈敏一些,實是很難察覺在那清新氣息中夾雜著的一絲不易察覺的腐臭氣味。
活屍!
莫非是贏勾?
解遂由躁動不安變得已有些狂躁,聲音壓在喉間,似犬類震怒時的低吟。
離九自是不想在此時與贏勾正麵對上,他無比清楚自己並非贏勾的對手,更何況如今他缺了一臂又十分虛弱。
他拉著解遂,翻身出了長廊,快步穿過種滿花草的庭院,來到後門前,卻仍是慢了一步。
他的手指甫一觸上門閂,便覺身後一道勁風挾裹著濃烈的腐臭味倏然襲來!
而來人的目標,卻是他身旁愈漸狂躁的解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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