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刺眼,禦白一手擋在眉前眯了眯眼,待得雙眼適應了,才興致衝衝地衝到廚房門邊,看著兀自忙活著往鍋裏添水的離九,勾著一邊嘴角湊了過去,“是你救了我?為何不讓我死在那地下,若我死了,便再也沒人煩你了不是?為何要救我?”
“你閉嘴,”離九手上動作微頓,抬眸瞪了他一眼,“滾出去。”
“你這人啊,總是口不對心,但你看,你其實也沒那麼不在意我不是?所以我那日就知道,有你在,我肯定死不了,不過你怎麼救的我?該不會是……”
未待他說完,離九猛然回過身來,拽著他,一言不發地將他拖到門口,往門外一推,退回廚房裏,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禦白差點被門板撞到鼻頭,有點不爽,揉了揉鼻子,回頭就看到湊過來看熱鬧的胡不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什麼看?滾去幫忙做飯!”
“你吃我的住我的,你還使喚上我了?!”胡不白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裏去,給他吼了回去。
禦白卻不再搭理他,悶頭走遠了。
他在院裏院外逛了一圈,琢磨來琢磨去,最終還是推開了離九住的那座小屋的門。
屋裏很安靜,不像有人的樣子,禦白疑惑間,視線落在屋內一側的床上,頓時皺了皺眉。
那床上赫然蜷臥著一隻狼犬般大小、淺褐色皮毛的獸。那獸頭毛濃密,身披鱗鬣,額上生著兩隻剛冒了個圓凸的小角。
顯然是隻幼獸犼!
禦白的臉色更不好看了,眼中殺氣頓現。
然而他隻是看了那幼獸犼片刻,緊了緊握著門把的手,深吸一口氣,克製著,後退一步,關上房門,退回院子裏,往院中的藤椅上一坐,翹起一腳,泄憤般地嗑著桌上的□□。
離九從廚房裏出來時,就見禦白沉著臉窩在藤椅裏,被一圈兒小狐妖圍著,腳邊是他剝了一地的果殼。
他“哢吧哢吧”將嘴裏的□□咬碎了,“呸呸”吐出幾塊果殼,咬牙切齒地說道:“……所以啊,你們可記住了,人類一個比一個壞,千萬不能離開狐族界,否則到了外麵,說不定哪日就給人扒了皮!就屋裏那個東西,日日都在琢磨著怎麼扒我的皮呢!”
他身旁一隻生著狐耳的小狐妖蹲在地上,捧著被他吃掉一半的□□盤,狐耳動了動,眨巴了兩下一雙金色的杏眼,驚懼地看著他:“那那那、那您被被被、被扒……皮了?它它它、它會不會扒我們的皮啊?”
另一隻小狐妖幾乎要哭出聲來:“怎、怎麼辦啊,我還未滿三百歲,我還不想死,嗚嗚嗚……”
“呸,”禦白又呸掉一口果殼,抬眼就見離九捧著餐盤目不斜視地穿過院子,頓時牙齒咬得咯吱響,“誰有那個能耐?敢動你們試試!”
小狐妖們喜出望外:“太好啦,那您以後都不走了嗎?多給我們講講外麵的事情呀。”
禦白的視線落在離九身上,目送離九進屋關門,愣是沒收到一個眼神。
他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唔,不走了。”
“砰——!”
突然,廚房裏傳來一聲鐵鍋墜地的巨響,胡不白胡亂擦蹭著臉上的鍋灰,從廚房裏衝了出來。
“誰他媽會做人吃的飯誰來做!什麼玩意兒!魚他媽不是直接吃的嗎?又要蒸又要煎的,煩不煩!”
“嘖,”禦白咂了咂嘴,嘁笑一聲,“你說你做個飯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胡不白一臉毛躁,一頭短碎的白毛幾乎都炸了起來,“這他媽是我家,給你地方住就不錯了,老子憑什麼還得伺候你?!”
“憑我長得好看啊。”禦白歪著頭衝他眨了眨眼,隨手扔了顆□□到嘴裏。
胡不白見狀,愣是將那細長的丹鳳眼瞪成了杏眼,“我他媽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攤上你這麼個人,老子不奉陪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禦白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朝一眾小狐妖揮了揮手,“都回去吧回去吧。”
雖說離九對他那副愛答不理的態度讓他有些窩火,但好歹離九沒有在他將死之時棄他不顧,還自願回了狐族界,他心底的那點火氣便也燒不起來。
他看著小狐妖們歡鬧著跑遠的身影,與眼前這片曆經千年也不曾變過的景色,頓時有些恍惚。
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了一絲錯覺。
仿佛他隻是方才小憩時做了個延續千年的噩夢,夢醒的此刻,離九還未曾踏足人世,而他也隻是與離九偷偷離開雪頂,來這山下的村莊遊玩。
他緩步踱到小屋門外,卻踟躕著不敢上前,生怕那道門一打開,他的夢就碎了。
屋內,離九將餐食放在桌上,端起一盤煎得金黃的小魚來到床邊坐下,一手撫了撫幼獸犼毛乎乎的頭頂。
幼獸犼鼻頭動了動,緩緩睜開一雙渾圓犬眸,抬眼看向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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