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江小姐,我不對勁!”】
需要去山下參加祭典的事,就在杏壽郎三言兩語間解釋清楚了。
按理說傷勢不輕,而且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的富岡不該去的,但剛吃完午飯,佐江還在收拾餐具,已經從杏壽郎那裏得知鬼沒有躲在矢霧山的富岡便說:“我跟你一起去。”
佐江抬頭看去了一眼。
這般發言的富岡,依舊臉色蒼白,神情寡淡地看著杏壽郎。佐江下意識覺得如果杏壽郎堅決反對,富岡絕不會開口反駁或者試圖說服他,而是立刻自己一個人下山。
杏壽郎沒有立刻作答。他看著富岡,片刻後說:“你應該好好休息。”
“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清楚,”富岡說著,手慢慢落在右腰處被妥善處理好的傷口上,“隻是去到人群中保持警覺,這樣的事我還可以做到。何況讓鬼逃脫的是我的責任,就算不是由我了斷他們,我也該在場。”
杏壽郎跟佐江一樣,看出了富岡對此事的堅定,輕輕歎了口氣後。他很能體諒富岡看著鬼從自己眼前逃離的那份惱怒與不甘,於是不再多說什麼:“如果感覺哪裏不適,你要立刻說出來。”
富岡點了點頭。
“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時,”杏壽郎拍了拍富岡的肩,對方很不習慣地看了看他的手,但並沒有躲開,“現在是白天,就連鬼也懂得休養生息。你好好休息一下,做好再次熬夜的準備。”
佐江適時指了指衣櫥方向:“被褥和寢衣都在那邊,角落裏還有個小箱子,裏麵裝的是保養刀用的工具。您要是想要寫信給誰道平安,我可以稍後給您拿來紙筆。”
“……謝謝。”富岡說道,“我暫時不想寫信。”
佐江聽完,微微欠身行禮,把所有餐具收攏到一張托盤裏,端起來走了出去。出門前,她瞥了杏壽郎一眼,他很上道地起身跟了過來,還不忘貼心地幫富岡把客房的門關上。
沒走出幾步,杏壽郎便伸手接過了佐江的托盤,還仗著現在個頭比佐江高,把托盤微微舉高,讓她沒法去奪回來。
佐江斜他一眼:“你在別的藤花之家,也會這麼勤快嗎?”
“別的藤花之家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因為在他們那兒我是客人。”
“……你在我這兒就不是了?”
杏壽郎笑著看她,一本正經地回答:“在佐江小姐這兒,我是勞動力。”
佐江忍不住嘴角一揚,沒再堅持要回托盤,與他一同走向廚房的方向:“這要是被矢霧夫人看到,我一定會被嘮叨很久。”
“她老人家說不定已經看到了。”杏壽郎說著,注意到佐江斜視而來的目光,便解釋道,“不是有一種說法認為,這世上存在著靈魂,死去的人並沒有真正的離去,他們一直都在注視著我們……嗯?您不認同這種說法嗎?”
佐江收回自己意味深長的目光:“沒什麼,你繼續說。”
“唔,我也沒什麼要繼續說的了。總之我蠻認同這說法的,”杏壽郎側頭看著佐江,笑道,“佐江小姐難道不希望矢霧先生跟夫人能看到今天好好生活著的您嗎?”
好好生活著的我啊……
這樣就算是好好生活著了嗎?
這小子在無意間說出了一針見血的話呢。
佐江想著,在廚房門前停住步伐,伸胳膊攔住杏壽郎,順便把托盤也收回來:“好了,接下來就不需要你這勞動力了。你進廚房,隻會讓我想起被吃空的米槽。”
她嚴重懷疑鬼殺隊招人還有飯量標準,一個杏壽郎飯量就夠大了,看起來要文質些的富岡飯量小點,竟也遠超普通人的量。托這兩位的福,矢霧宅這個月還沒來得及添補的米槽,一頓飯過後,正式見底。
杏壽郎哈哈笑著撓撓頭,告訴佐江會補償她的。不過佐江就是想口頭吐槽,一點也不需要他補償:“你到我房間隔壁挑一身衣服換上吧。”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輕輕掃過,“這可不是參加祭典該穿的衣服。”
說完,佐江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廚房。
杏壽郎站在門口盯著佐江的背影看了片刻,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於是乖乖去了她說的房間。
與客房相對的主臥這一側一共有三個房間,最大的那間原本屬於矢霧老夫婦,現在已經空置了,裏麵幾乎什麼都沒有。佐江住的那間位於三個房間最中間,也是三間裏最小的那間,門窗斜對著院中的梅樹。
她要杏壽郎去的“房間隔壁”是最後一間,雖然也屬於閑置狀態,卻被她當做大型衣帽間,安放了不少衣服被褥。
佐江小姐一定有常打掃,幾乎所有的屋子、包括不常住人的客房,各個角落裏都一塵不染,每個有桌案的房間還都放了一個花瓶,裝飾著後院裏當季盛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