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江小姐,您求見主公大人,是想做什麼呢?”】
在矢霧山下,隨著春天越走越近,津石久美的內心也越發忐忑不安起來。
久美是喜歡春天的,畢竟春天生機勃勃,她荒蕪的內心仿佛也能被春天催生出青蔥之色,變得生機盎然起來。
隻是春天的到來,同時也意味著山上的雪就要融化了。
在新年第三天離開矢霧山的佐江小姐,已經足足兩個月沒有任何音訊傳回了。
因為她走時隻與久美說過話,其他人沒看到佐江離開的那一幕,所以就算久美一遍一遍地強調佐江小姐一定會回來的,不相信的人仍然在變多。
久美還聽說,村裏人決定等山上的雪融化得差不多了,就到山上去瞧一瞧,並且振振有詞地解釋,說不定矢霧小姐離開前在上山留了字條,告訴大家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早在佐江小姐離開的第二天,久美就跟青田太太去矢霧宅看過。廚房裏放著沒來得及收拾的食物,甚至房門都沒有關好,顯然宅院主人的離開是臨時起意。
她們為佐江小姐打掃了矢霧宅,哪有看到什麼字條。
“怎麼辦才好啊,”已經養成習慣,會在獨自一人時將心事說出來的久美,大白天裏點起一支蠟燭,然後開始對著燭火傾訴煩惱,“這樣下去我會辜負佐江小姐的。”
安靜的室內無人回答。
但燭火無風自動,久美似有感應地抬起頭,窗外傳來了敲門聲。
跟上次一樣,久美以為是青田太太,沒披外套就要往外跑。原本微微顫動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吸引了還沒走遠的久美的目光。她看了看燭火,乖乖披上保暖的外套,這才跑到屋外,打開院門,接著愣在了原地。
門外,佐江小姐靜靜而立。
她已經不是走之前那身純白無地和服加苑紫長羽織的打扮了,而是換了一身城裏女孩子時興的行燈袴,白中微微帶紫的上衣,深紫的下袴,擺角綴著含羞帶怯的洋桔梗的圖案。
如果事先不認識佐江小姐,第一眼看過去,極有可能會認為她就是個普通的城裏來的女學生。
但長刀依然配在佐江小姐的腰間,她看到久美,手便搭上刀柄,仍像個武士一樣微微鞠躬行禮:“好久不見了,津石太太。”
注意到佐江的舉動,緊緊跟在她身邊,抓著她衣服的小彌生連忙有樣學樣,迅速彎腰。佐江隻是禮貌的稍稍致意,小彌生卻是實打實來了個大於90度的深鞠躬。
由於用力過猛,她差點以頭搶地摔下去。幸好佐江眼疾手快拎住了她的後衣領。
久美替小姑娘緊張得“啊呀”了一聲,抬頭才注意到她家所在的這條街巷不遠處已經站滿了人。
村子裏的大家全都聞風而動,遠遠站著,用充滿好奇與探究的目光,圍觀許久未歸的佐江小姐,以及她帶回來的這個小孩子。
久美也很是好奇:“佐江小姐,這位是……?”
佐江簡潔明了:“親戚。”
“……?”
真的是親戚嗎?
久美打量著小姑娘。她與佐江小姐毫無血緣關係,這一點久美基本可以一眼確定。
這小姑娘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年紀,一直緊緊拽著佐江小姐的衣服,似乎很是怕生。
她也穿了件行燈袴,不過是山吹為主的色調,打扮得幹幹淨淨。外表上雖然沒有一絲相似之處,但她與佐江小姐站在一起,兩人仍有了些長姐幼妹的意思。
不過小姑娘那畏畏縮縮的模樣,太過小家子氣。這跟隻是隨便往那兒一站,就能如一幅畫般靜美的佐江小姐完全不同。
應該是矢霧家的親戚吧?
可惜時隔太久,久美已經記不清矢霧老夫婦的模樣了。
或者說是煉獄君的親戚?
這個久美更是無法判斷了。
久美最本能的想法是佐江小姐在路邊看到了,於是順手就把這個小姑娘撿回來了——她並不清楚,她的想法其實距離真相非常接近。
不過久美很喜歡小孩子,發自內心地覺得,不管這個孩子是來自哪邊的親戚,要是她能在矢霧山多住幾天就好了。
久美彎下腰,試探地去勾小姑娘的手:“你叫什麼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