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死一生(1 / 2)

旭日初升,流動的光和影隨著時間的流逝緩緩沉重或徐徐輕浮。

一灣碧綠的水潭如一塊月牙形的翡翠鑲嵌在萬物複蘇滿是新綠的山穀裏。

好大一陣風吹過,潭邊的小草嫩綠的寬葉滿載晶瑩的露珠如線般滾落,峭壁上一叢花期將過的野山茶這株擺向左,那株擺向右,出落有致地迎風起舞。一朵紅色的山茶花隨著空氣的流動緩緩從空中降落到冒著絲絲寒氣的水麵,緊接著又是一朵白的,一朵接著一朵,像是下了一場小小的花雨。

平靜無波的水麵泛起層層漣漪,冒出一張恍若出水芙蓉的麵龐,隻見那眼如點漆,唇如點朱,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香肩一點微露,細潤似脂,粉光若膩,使人忍不住想象潭下的那啥風景。

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不過是一招手,原本漂浮在水麵紅黑相間的布便飛上頭頂旋轉起來,水珠飛濺成中空的傘麵。

五色彩虹瞬間而逝,轉成圓形的布麵冒出一陣白色的蒸汽。與此同時,另一隻白脂般的手在水麵輕輕一印,以她為圓心,半徑一米外的白色水花衝上半空。待水花落下,她已將布裹上,施施然地淩空落在岸上。

此女正是昨夜挨雷劈後的舒梅,雷消雨散後周圍倒了幾棵大鬆樹。

修煉之人最忌諱在雷雨天樹下練功,因為樹會引雷,稍有不慎魂魄(陰神)就會被劈得魂飛魄散。她反其道而行之,不避雷電,乃祭天時風中傳來的那股神秘信息所致,若不是溪水減弱了雷電的威力,神秘咒語維持一點心神不滅,她的魂魄(陰神)已與萬物同歸。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導入雷電洗脈易髓,經過電力的衝刷和冷暖的洗禮,全身血氣完全貫通,雜質全無,直接越過二階,進階到三階。本來這具身體虧損過多,生命力透支,有早夭的可能,加上年齡和根骨的限製,練到二階就幾乎到頂了,難以窺四階之道。雖有三階陰神,得以部分超越這個束縛,但始終起步太遲,除非另有奇遇得天材地寶才有望進階。

舒梅運內息,感覺體內生命力的歡呼跳躍,心中一喜,興到所致,將內力外放到寬大的衣袖上,舞動起來。一開始動作還有些生澀,慢慢的,動作開始流暢。袖袍展動,剛柔隨心變化,眨眼間,變幻了七八種姿勢,翻飛如蝴蝶展翅,給人感覺卻像天上的流雲那麼輕靈流暢,又似敦煌壁畫中飛天的舞帶那麼飄逸灑脫。

又是一陣花雨落下,長袖流雲般掠過,生出一個籠罩的漩渦和力場,將飛花卷入袖中。舒梅頓足,滿意地抿了抿嘴角,雖然沒有達到巔峰狀態,但也恢複了原來的七成,至少子彈是不能威脅自己的性命了。

其實這套功法是為了使舞姿顯得更優美而創造的。後來因它出其不意、迷惑性強的特性,便改進成利用衣袖對敵的武功。練到高深處,能在方寸間形成颶風(強烈氣旋),使對手處於失重狀態。

潭下清澈的小溪急流中一群巴掌長、透明帶黑色斑點的小魚在水裏優遊來去。這是石優魚,雜食動物,以溪中透明小蝦和浮遊生物為食,體小腹平無鱗骨軟,肉質細嫩結實,味道異常鮮美,更勝寒冷海的鱈魚,據聞吃了能延年益壽。

舒梅順手捋下一把葉子,兩手手腕一翻,葉子便如箭般****進水裏,片刻十幾條插著葉子的魚浮出水麵。

順著蜿蜒的小溪穿林而過,等舒梅回到青廬,袖裏不僅有十幾條石優魚,還有一條一米長的花蛇和大堆野菜。

屋內鍋碗瓢盆米麵鹽油齊備,井水存滿缸,柴垛也碼得整整齊齊。她將袖裏的食材清洗一遍,從翻好的菜地裏頭找出一大塊野薑,再將火點起,燒水煮飯。

花蛇被拈著七寸不得動彈。她用腳踩著蛇身,剪刀哢嚓兩下,蛇腦袋和一段長尾巴就沒了。開腸破肚後她將花蛇放到煮沸的水去燙燙。因花蛇冬眠醒來剛蛻皮,尚未長出蛇鱗,更沒來得及長膘,燙後拿出隻搓了一遍蛇身便被斬段放入砂鍋中煮湯。

石優魚離水不過三分鍾就死翹翹了。死魚一般身上會產生一股腥味,死亡時間越久腥味越濃。不過幸而從魚死到現在還沒超過一個小時,舒梅將魚一排齊齊擺放在案板上,用沾鹽的手指輕敲魚身。她手法奇特,帶著奇怪的遊弋路線,戳、點、撇、納、捺,運指如飛。約一分鍾後,十幾條魚的魚身突然先後一弓一屈,仿佛活過來一般。

這情景看來奇妙不合常理,說穿了原理很簡單,就是靜電反應使魚身保持體內活性而已。

越是簡單普通,就越考量技術。處理好魚,舒梅切了幾片薑,帶油扔進大鐵鍋,發出滋滋的響聲。油是葵花籽油,不是村裏慣用的手磨茶油。茶油味道太香,遇到清淡的食材就會把食材的味道遮蓋掉。她用薑片使鐵鍋蒙上一層薄薄的油膜,也不加柴,將魚放入鍋內,小火慢慢煎黃。這種在山泉水裏長大的小魚體清得甚至不用去內髒。

待魚煎好,另一個灶上砂鍋裏的蛇湯已泛白,加了把柴,舒梅將洗好的野生薺菜用手稍搓放入湯內,湯滾後信手撒了一把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