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府衙門前發生的事自然也傳到了江嶼耳中,他甚至還憑著江家的人脈知道了此次征稅的內幕消息。
“如今百姓都是苟延殘喘,朝廷竟還要加收賦稅,真是將天災人禍這四個字都湊齊了,簡直是視人命為草芥。古往今來,百姓被逼得沒了活頭落草為寇、造反殺人者不知凡幾。”江嶼麵色頹然的坐在吳汐對麵。
吳汐道,“咱們這樣的官宦人家不必交稅倒也不怕,隻是族中有那些本來日子就過得窮苦的人家,如今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夫君還是同族長、族老商量接濟一下吧,都是同族,咱們總不能瞧著人餓死吧。”
江嶼點頭起身,“那為夫這就去說。”
“夫君晚些時候再去吧,如今外頭日頭正曬呢,若是過了暑氣就不好了。”
“聽夫人的。”
江嶼一直等到太陽落山才騎馬出門去,這一去就直到掌燈以後夜色深沉才回府。
吳汐看他臉色不好,到底問了一句,“夫君這是怎麼了?”
“旱情剛起的時候,族裏幾家靠種地為生的族人一見糧價上漲就立刻賣了糧食。如今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族長有意叫大家湊錢接濟。”
“這可真是……”
江嶼也氣的沒話可說,“不說他們,夫人,如今上頭若是一意孤行要加征賦稅,咱們揚州城怕是要亂了。”
“夫君的意思是?”
吳汐的話音剛落,外頭周二匆匆跑了進來,“老爺,有人送信來了。”
江嶼這回顧不上說周二了,他眼前一亮,站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書房。”
書房
依舊是上回那個黑衣男子,雙方見禮畢,對方呈上一個信封,江嶼接過打開,這回信封裏的信是直接能看的。周二很有眼力見的引黑衣男子到客房歇息。
信中說了三件事:一是邊關戰事危急,衛國公府三爺又失一城,帶兵退守丹江口,丹江口易守難攻,正好與戎狄兩方膠著。戶部已經沒有銀子開銷,隻能加征賦稅。
二是除了江南大旱整個南邊皆是大旱,草根樹皮,搜食殆盡,恐日後流民載道,餓殍盈野,死者枕藉,勸告江嶼、吳汐趁著時局還沒亂起來,早早往北邊走。
三是說成王三顧茅爐,自己已經投到了明主成王麾下。江嶼日後若是走投無路,可往成王封地去,他這個做老師總是能護一護弟子。
看了信,江嶼親手寫了回信,裝進信封,叫周二明日一早給送信的人送過去。
夜色茫茫,江嶼依舊回了正院,屋裏的燭火還在亮著,顯見吳汐還在等消息。
見了江嶼,她兩眼迷離,“夫君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也要睡了。”
江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夫人不想知道老師給為夫寫了什麼?這就睡得著?”
吳汐眨了眨眼,“哎呀,夫君別賣關子,我這心裏跟貓抓似的,快將能說的說了,說了我也好去睡著。”
江嶼笑了,坐在吳汐對麵,將方才信件的內容說了。
吳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衝他擺手,“行了,有什麼事兒咱們明日再說,我實在是困得緊。”
本還想同吳汐商量一番,見她那副困倦樣子,江嶼搖了搖頭,“好了,沒事了,夫人要睡就快去睡吧。”
吳汐這才安心睡下。
到了第二日,江嶼同吳汐用了飯就又騎馬出門去了,直到晌午才回來。
進門就道,“夫人,江家族裏有幾家支近的也想跟著咱們走,為夫想著都是一個家族的,人多也有個造應,屆時就一同走,你意下如何?。
“怎麼隻有幾家要走?”
“故土難離,揚州就是江家根基所在。他們大多以為事情還有轉機,再加上家中還有餘糧,想著能待一日是一日。”
“那同咱們一塊兒走的有哪幾家?”
“張聖手師徒、一舟和他母親、五房寧叔父一家、四房江嶺一家、旁支江岷一家。”
“旻哥兒還小,張聖手若是跟著走再好不過。一舟、峙堂弟都是夫君的弟子,咱們也相熟,嶺堂弟、岷堂弟這兩家我倒是見過一兩次,隻是沒正經相處過,也不知是怎樣的人。”
“夫人放心,這兩家身上都是有功名的,子孫教養得極知禮,女眷素日在族裏名聲也好,想來是極好相處的。”
吳汐點頭,“這便好,可定下何時出發?”
“三日後,咱們往北邊走,就說是去咱們在京裏置辦的大宅子,等到了路上看了時局再決定是去成王封地還是上京。”江嶼如今對於前路也是兩眼一抹黑。
“三日到底是太趕了,路上不比家裏樣樣方便,窮家富路,還是要準備齊全了。”吳汐歎氣。
“夫人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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