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家宴席回來已經是半下午了,林方氏本還要邀吳汐到自家坐坐,無奈兩人都喝的有些微醺,隻能約好改日再聚。
斜陽一寸一寸地從天邊墜下去,畫眉、白鷺小心的扶著吳汐回了榮錦堂。秦嬤嬤從正房迎出來,神色擔憂,“太太這是醉了?”
吳汐笑笑,開口就是一身酒氣,“沒醉,今兒和方姐姐在一塊兒高興就多喝了幾杯,不想秦家席上的果酒喝著甜絲絲的,後勁兒卻大。”
秦嬤嬤見自家主子神誌還算清明,鬆了口氣,先將吳汐安置在雕花大椅上坐了,才揚聲吩咐外頭,“二喬,快去小廚房把醒酒湯端來;四喜,去打盆水來給太太擦臉;白鷺,去同灶房說做些好克化的吃食來;畫眉,你幫著我先把太太的頭發散了,換身衣裳。”
“是”秦嬤嬤不愧是管事嬤嬤,如今在吳汐手下做事已是極為老練,一通指派,屋裏屋外的丫鬟都忙碌起來。
吳汐完全不用動手,就被眾人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因喝了酒,昱哥兒今夜由乳母帶著睡,她難得一身輕鬆的躺在拔步床上,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秦嬤嬤將帳子拉好,又吩咐守夜的四喜隨時警醒著,才領著人出了正房。
夜色深沉,月影清霜照在地磚上,枝木搖晃影子如水中藻動。簷下影一重重變動,花木的葉子在廊下所掛燈籠的昏光下,顯得纖細而晶瑩。
“啊!走水了!快來人呐——”
“大半夜的,鬼吼鬼叫什麼?擾人清夢!”
“我恍惚聽見是走水了?聽聲兒好像還是咱們府裏。”
“什麼?”
“那還等什麼?快去救火呀!”
……
外頭亂糟糟的,仿佛有成百上千人在跑著、喊著。沒過一會兒,榮錦堂的大門就被人拍得震天響,“快稟報太太,三姑娘的秋水閣走水了!”
秦嬤嬤年紀大覺淺,一開始察覺動靜就已經披了衣裳起來了,才出了房門,就聽見院外叫門的聲音,顧不得給人開門,先去敲了吳汐的房門。
“太太,您快起來,出大事了!”
吳汐本就喝多了酒,夜裏睡得沉,自是一點兒動靜都沒聽見,等被秦嬤嬤搖醒才知道是秋水閣走了水。
想到秋水閣是自己撥給二房江寶的住處,吳汐就冷汗直冒,這江寶要是在自家府裏出了事,外頭人還不知道要如何編排自家名聲呢!
顧不得飲酒後的頭疼,吳汐隨意裹了件披風就往外走,邊走邊吩咐秦嬤嬤,“現下外頭火勢還不知如何,昱哥兒處我就交給嬤嬤和弄玉了,再派人去將芳姐兒、芸姐兒、佑哥兒接到正院來,先叫他們身邊的嬤嬤看著,我沒回來,不許他們亂跑,都給我看住了!”
“太太放心,奴婢便是死了也會護住哥兒的。”
這時候,弄玉和奶娘已經抱著哭鬧不止的昱哥兒出來了。
“娘,娘……”
吳汐看了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兒子,沒有抱他,隻吩咐已經站在院裏的蓮嬤嬤,“等會兒給哥兒燉個牛乳蒸蛋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