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兮一直都進屋的時候, 都想著舅舅和舅母方才在說的事情。
她一邊想著一邊走, 這般瞧著,人難免有些失神,沒注意著眼前的事。
這會兒剛走到門口, 正準備拐進去的時候, 突然從裏頭伸出一雙手來, 沒等她有所反應,就已經捏了把她的臉。
力氣原本也不算大, 但許是元兮猛然一動, 粗礪略帶些繭子的指腹摩擦過她的臉頰,元兮吃痛,“啊”了一聲,便往後退了幾步。
她抬頭, 看見餘一穆方才收回的手指上,帶了團團黑漬。
原本這也算不得什麼事, 以前他們經常這樣鬧,都鬧習慣了。
隻是元兮心裏頭本來就就不大高興,剛剛又在想那許鳶尾的事, 再看見餘一穆,心裏的火氣便是上來了。
她也顧不得自己臉上有什麼,抬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就直接繞過他, 進了房間。
餘一穆的視線一直跟著元兮, 看她一張臉突然就變得冰冷,看了他一眼,接著就再也不願意理會的模樣。
他一隻手還頓在半空,看著元兮如此冷淡的反應,訕訕的咽了口口水,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這丫頭以前不是這麼不經鬧的呀。
餘一穆依舊是站在門口,轉身過來,再抬眼時,目光不時間的往元兮身上掃。
元兮她走進房間,路過妝鏡的時候偏頭看了一眼,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臉上的黑印子,眉頭微微皺了皺,也沒說什麼。
隻是接著在軟榻上坐下,垂著眼,在想些什麼,整個人的氣息都壓抑下來,沉沉的不太明亮。
真的生氣了?
餘一穆在心裏琢磨著,這丫頭就算生氣那也隻是短時間內的事,等過一會兒又活蹦亂跳跟個沒事人一樣,應當沒事的。
才這樣安慰完自己,餘一穆接著卻又想......不對!
以前生氣的話,要麼掉眼淚,要麼嚷嚷著罵他,從來沒有板著個臉跟冰塊似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算了算了,他一個大男人,心胸寬廣,才不和這個小丫頭計較。
餘一穆無奈的撇嘴,走過去,在她旁邊停下,伸手捏住自己的袖子,停在她臉頰處,動作分外輕柔,一點一點的給她擦著臉上的黑漬。
“好了,別生氣了。”
餘一穆一邊擦一邊哄,聲音輕柔的真跟捧了個瓷娃娃似的,認命道:“我錯了,我以後都不鬧你了。”
元兮同餘一穆生氣,哪裏需要理由。
從小到大那麼多回,都是冷戰到底之後再自動和好的,隻是那時候她還不曉得餘一穆是什麼心思,現在曉得了,大抵就有些自恃著肆無忌憚了。
她咬了咬下唇,目光低垂,看不清是不是還沾著冷意,隻是人依舊沒有說話。
餘一穆又往前靠近了些,在她旁邊坐下,伸手試探著去搭她的肩膀,見她沒有反應,就把手又往前探了探,圈住了她的脖子。
臉頰正好同她的臉頰相碰。
“那大不了再讓你畫回來,讓你在臉上畫隻王八都成。”
餘一穆十分大度的把自己的臉給揚了出去。
要是她能開心......王八就王八吧。
餘一穆說完這話,元兮突然回過頭,看著餘一穆,目光怔凝住,眨巴眨巴的。
餘一穆心裏一抖。
真要畫王八啊?
元兮卻是說道:“表哥,你幫我個忙。”
餘一穆被她這一下的轉變給弄得沒反應過來,怔了一下,才應道:“好。”
“你幫我去舅舅舅母那兒打聽一下,我娘親以前的事。”
元兮本來今天是想去問的,但是撞到了他們的談話,當時心裏頭一緊,回來結果就給忘了。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弄清楚。
“但......但你別讓他們知道。”元兮的意思是,暗地裏去探探風聲就好,其餘多的,還是不要讓舅舅和舅母察覺到。
元兮也知道,因為她和娘親的事,舅舅和舅母已經付出許多精力了,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再讓他們因為以前的事情操心。
元兮見餘一穆不說話,就去拉他的袖子,軟聲喚著,尾音婉轉:“表哥——”
“好了好了,我去。”
其實這幾天,餘一穆一直在讓人跟著元胡生,從他身上,多少是發現了一些事情。
那禽獸最近有一樁大生意。
本來是個可以讓他翻身的好機會,隻是偏偏在運貨的時候出了點差錯,要是繼續這樣下去,他整個身家都得敗在這上麵。
全部都得毀了。
而唯一能讓他柳暗花明的出路,就是建威將軍。
隻要是建威將軍願意給個話,鬆了口,那他之後的路都可以一帆風順,甚至是大賺一筆,名利雙收。
餘一穆仔細想過了。
於元胡生來說,他的重點,就在建威將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