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謙呼吸一滯,忽然不知該從何著手。
很久以前,他便得知沐子央過人的容貌,在瀛洲引起不少的麻煩,但他從不以為意,畢竟她還有炎玦這位師父在,沒有誰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可今日,他才發覺,原來自己也是個膚淺之人,身上一千多年的修為,彷佛是無用的擺設,不足以使他破虛妄,斬欲念。
怕隻怕有許多的事情,其實早已深埋於心,不過是在靜待一個突破的時機。
東方朔謙閉起眼楮,“阿央,你的衣服已濕,若是著涼就不好了。”
沐子央心想,“我怎麼可能會著涼,東方哥哥真是愛說笑。”
不過,她確實不喜歡渾身黏膩的感覺,便從善如流地在身上使了清淨訣。
沐子央做完後,轉頭對東方朔謙輕輕地笑了笑。
他望著她精致秀麗的臉龐,隱約覺得有什麼東西,已經悄然在他心裏發了芽,生了根。
許是命中注定,所以才讓他在女媧廟前遇見她,還命徐示青,將她從人界,送到自己的身邊。
漫長的生命長河,也終於因為她的出現,才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波瀾。
……
這天以後,沐子央倒像是有了特權,也不用跟著東海門的弟子一起修練了。
東方哥哥總是單獨教她,若他剛好沒空,便會讓她先去紫逐原待著,等他忙完後,再過來找她。
沐子央很難得有這種脫離管束的機會,所以趁四下無人的時候,她便會仰躺在草地上,就著徐徐的微風,睡他一場大覺。
紅薯們也很乖,隻會在她身邊守候著,沒敢來吵醒她。
沐子央睡了很久,若不是遠處突然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她很可能會一直睡到東方哥哥來為止。
她往聲音的來源一看,前方數十呎的山坡,竟有一顆巨大的雪球,往她所在之處滾了過來。
紅薯大軍不甘示弱,紛紛衝上前與之搏鬥。
那顆雪球卻如入無人之境,用著凶猛的氣勢,把紅薯們輾壓過去,
沐子央立刻禦劍,飛於半空中,雙手持劍,運氣一劈,可竟隻讓雪球往後退後了一兩步。
她也不怕,飛向前,使出太乙劍法,一劍又一劍,快速而綿密地刺在雪球身上。
雪球雖被削出幾個窟窿,但它的行動卻一點也沒有因此而減緩,反倒更加瘋狂地朝她撞擊。
饒是她將長劍擋在身前,暗念護心訣,也被它撞得吐出一口鮮血。
此時,沐子央體內的真氣,翻騰太過劇烈,在她身上布下結界的墨青宸,立時知道她有性命之憂。
炎玦與東方朔謙也因她的體內,有屬於自己真氣的關係,也馬上感應到她有了生命危險。
他們三人分別由不同的地方趕了過來,可在趕到之前,沐子央已經連續遭受三次撞擊。
她全身的真氣逆行,星塵之氣更是滿溢在周身。
沐子央用盡全力,不讓自己從半空摔下來,也不顧及已身受重傷,雙手結印,便使出法華門的劍陣來。
“禦劍成盾!”她喊完後,一圈銀白色的劍影,圍繞著她旋轉不息。
緊接著,她再喊道:“劍分雙流!”
隻見無數的銀劍,立刻彙分成兩股劍光,同時往雪球飛去。
一股在靠近之後,將雪球牢牢地圍困住;另一股則以決然之勢,刺進它正中央的位置。
在沐子央拚盡全力的最後一擊後,巨大的雪球終於敗下陣來,蜷縮成拇指般大小,微弱地在地上顫抖。
此時,勝負已定,沐子央卻無法體會勝利的滋味,眼前一暗,便從劍上摔落下來。
在她掉到地上前,趕來的東方朔謙,不顧其餘二人的眼光,硬是將她接在懷中,運氣為她療傷。
炎玦見狀,不由得瞇起眼睛,神色倨傲地說道:“沐子央是我法華門弟子,這件事無須你來插手。”
東方朔謙蹙緊眉頭,心中極為不悅,想這炎玦在這種時候,還在意氣用事,簡直叫人火不打一處來。
他抱沐子央的手,不由得更緊了一些,可他越是這樣,炎玦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原本站在一旁,漠然地看著他們的墨青宸,忽地笑了一聲,才不急不徐地說道:“這兩個月,央央歸我冥殿管,你們兩位可別裝作不知情。”
炎玦被東方朔謙明顯踰矩的行為,搞到怒火中燒也就罷了,眼下又受到宿敵墨青宸的嘲弄,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怒聲喝斥道:“不說你根本沒有能力救人,這兩個月,她既是歸你管,卻在紫逐原,遭此橫禍,正好說明你根本照顧不好她。”
聽到這些話,最感到愧疚的不是墨青宸,反而是一直抱著沐子央的東方朔謙。
如果不是他的緣故,她怎麼可能獨自一個人待在這裏。
東方朔謙眼裏充滿哀傷與不舍,將癱軟的沐子央緊緊地護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