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迷彩服的人衝了過來,三兩下製服了假和尚,把人拽了出去。
雷震東腳踏上地麵時,也沒忘了大和尚的手:“趕緊送醫院吧,不然就來不及接上了。”
大和尚回頭看了他一眼,被押走了。好在他們走的時候,沒留下那隻斷手。
雷震東剛喘了口粗氣,突然間聽到巨大的轟鳴聲。一輛挖土機直直地朝他開來。
旁邊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雷震東拔腿就跑。
可那挖土機跟認準了雷震東一樣,居然死死咬著他不放。旁邊的人喊話,司機也完全不聽,隻橫衝直撞地碾壓。
雷震東不確定自己是否聽到了槍響,他縮著腦袋,在墓穴之間奔跑前行。可惜不少墳墓已經被挖走了,墓碑推倒,挖掘機幾乎如履平地。
手中的骨灰壇子沾著的血還往下麵淌。雷震東幾次想要丟了骨灰壇子,到底沒真出手去。
如果說林副局長犯了罪造了孽,人死如燈滅,恩怨都已了結,總不能讓人連個墳頭都立不了。
推倒了一半的墓園放眼過去,滿是斷壁殘垣。太陽漸漸升高,白花花的光晃得人眼睛模糊。
雷震東臉上全是汗,抱著骨灰壇子的手滑溜得幾乎要掉下去了。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身後有人在呼喊。
他沒有心思分辨那是什麼。就跟他當初受訓時聽到的教誨一樣,關鍵時刻,那些設備都是不管用的,因為它們會失靈。他原先戴好的通訊工具已經被挖土機一鏟沒了。
“上車!”
一輛小汽車聽到了他旁邊,雷震東差點兒沒撞上後視鏡。
周錫兵在駕駛座上招呼他:“趕緊上來。”
後排的女特種兵已經幫他開好了車門:“閑話少說,我們立刻去中心醫院。你這手裏頭是什麼啊?”
“我老丈人的骨灰。”
車上的人全都默了一下。
女特種兵快崩潰了:“你口味可真夠重的。”
王汀笑著表態:“我無所謂。”
雷震東相當以自我為中心,絲毫沒有給別人添了不便的自覺,抱怨道:“你們行動能事先通知一聲嗎?我差點兒沒命!”
“都是臨時接到的通知。”女特種兵在副駕駛座上的王汀指點下,再一次裝起了孕婦,她連看都不看雷震東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已經漏成篩子了。”
周錫兵看了眼後視鏡裏頭麵色不虞的女兵,極其具有紳士風度沒開口再問。
他與王汀也是突然間收到了領導的任務安排。榮升局長的老領導要求他們盡可能在低調的情況下配合雷震東等人的行動。那是人家的家醜,不願意外人摻和太多。
王汀看著女兵完成了最後的偽裝,點點頭道:“好了,放鬆點兒。你到時候主要表現出疲憊就行。懷孕的人,不想講話不想動彈都很正常。”
雷震東相當懷疑:“他們那邊還一點兒都不知道?”
“兩撥人。”周錫兵言簡意賅,“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會出現的緣故。”
雷震東笑了,點點頭:“也對,地方上沒人接應,根本折騰不起來。要不,咱們交個底,都說說各自手上掌握了多少信息?”
女兵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雷震東聽見了也不當回事:“我已經退伍了,大妹子,你咳破了嗓子,我也不受你們紀律的限製。”
女兵拿下了墨鏡,目光跟利箭一樣朝雷震東身上招呼。
可惜雷總身經百戰,經過了徐科長跟沈主任的目光千錘百煉,壓根不把自己的師妹當回事:“別瞪了,本來眼球就有點兒凸,你再瞪,更加像胖頭魚了。”
王汀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示意雷震東別過分。
“我給你們是義務幫忙,連火車票錢都是我老婆掏的腰包。”雷震東笑嘻嘻地看周錫兵,“周警官,你們給個準信唄,我那存款什麼時候解凍啊。”
王汀毫不猶豫地打擊對方:“存款好像是沈青的,跟你似乎沒什麼關係。房產也一樣。”
雷震東笑得蕩漾:“沒事,反正我家沈主任會包養我的。”
汽車呼嘯著往中心醫院趕。
那裏的病房當中,住著烈士朱少陽的母親朱佳淩。
身材壯實的男人小心翼翼削著手中的蘋果,旋轉的蘋果皮變成了一條直線。他慢條斯理地將蘋果切成了小塊,然後再插上一根根的牙簽。
“朱姨,我對你不孝順嗎?”男人笑了,將床頭櫃上的果盤往朱佳淩的方向推了推。
單間病房寬敞又明亮,初秋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整個病房都像是在發光。那明晃晃的光,愈發襯托出了病床上女人的麵如死灰。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還間或一輪的話,看到的人肯定以為她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朱姨,父子共搶一女的新聞是不是挺精彩的啊。”
絲毫不遜色於母女共侍一夫的精彩。
現在誰不知道他們家的風流軼事啊。
病床上的女人靜靜地躺著,眼睛裏頭毫無光彩。從兒子跟何教授以及那個女人的醜聞在電視上被人說出口之後,朱佳淩就已經死了。
“朱姨,你別怪我,是你先逼我的!我哪裏對不住你,我對你哪兒不好,你要這麼坑我!”
朱佳淩的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好像火炭快要燒沒了的時候,突然間迸發出的火焰:“你對我當然好了,你對少陽做過什麼?少陽從小把你當親哥哥,你就是這麼對自己兄弟的?”
田大鵬臉上青紅交加,猛的拔高了聲音:“是他害死了栗子!那是他栗子姐,是他嫂子!”
“是誰害死了栗子?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要是你當時不起花花心思,想睡人家女的。栗子能被你氣走嗎?她能出事嗎?你這個畜生,你害死了栗子,你還氣死了你親媽!”
田大鵬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冷笑聲不斷:“對,我就不該幫少陽出那個頭!就該讓他一個人逞能,去跟那麼多人單挑,被砍死了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