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吹笛的惡魔(3 / 3)

沈主任是個好人,小雷也是個好孩子。可以了,夠了,他們不要再提心吊膽了。

“不,阿姨,比起周隊長跟嫂子,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

周母笑著拍了拍寶寶的背,安慰沈青:“你們也做了很多啊。你看了那麼多病人,你家小雷保護了那麼多醫生護士。你們都做的很好啊。這社會分工不同,什麼事情都要有人做。”

是啊,這就是職業道德。即使清楚有危險,她依然不得不放手讓雷震東去做。那個從來都不正經的男人,那個成天想著怎麼鑽空子多掙錢的男人,那個總是胡說八道滿嘴跑火車的男人,去以身涉險了。

沈青捂住了臉,背著周母掉下了眼淚。

她很想打個電話給雷震東,問問到底什麼情況。可是她不能。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相隔數百公裏,同一個時刻,雷震東也在等待。手術室外頭的座椅,無論什麼醫院都一樣的冰冷。

王汀神奇地打開了那個被卡死的冰櫃門後,眾人看到了朱佳淩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上滲出的鮮血才知道,子彈打中了她。

她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

朱佳淩被第一時間送進了手術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喊雷震東簽了一堆字。手術同意書,病危通知單,零零總總的,雷震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簽了多少字。

他想咆哮想怒吼,他們能不能趕緊去救人。這些他都認了,他全部都認下!

朱佳淩的狀況非常糟糕,在冰櫃裏頭凍得時間太長了,又被注射了不知成分的鎮定類藥物,人從冰櫃裏頭出來時,脈搏就相當微弱了。

“你放心,裏頭已經在搶救了。我們都是分工合作的。”

冰冷的金屬門合上了,門上的電子鍾顯示著時間,紅色的十二點仿佛在滴血。

“你們趕緊去調查李誌忠的倉庫。”雷震東渾身打著哆嗦,臉色顯出了青白,“我提到李誌忠的倉庫時,田大鵬反應不對。”

“倉庫已經從頭到尾都被翻過了,沒發現任何特殊的地方。”周順方安排了對逃走二人的追蹤,聽了他的話,皺起了眉頭。

雷震東搖頭:“不對,你們肯定是忽略了什麼。李誌忠拿到的這個把柄,足夠田大鵬始終不敢輕舉妄動。”

護士過來給雷震東量血壓測體溫,被他擺擺手拒絕了。

“從田大鵬的反應來看,他是單線行動的。他並不知道還有另一撥人。那個出麵把他救走的人,應該出乎他的預料。”王汀看著特種兵隊長,“現在的關鍵,是抓到他本人。”

“我們會安排的。”周順方眉頭緊鎖。他不能透露自己新收到的任務,他隻有含糊應答。

王汀抿了下嘴唇,目光轉向了雷震東:“你說李誌忠將東西藏在倉庫裏了?”

“不。”雷震東搖搖頭,“田大鵬的把柄應該是在借用李誌忠倉庫時落下的。你們可以查一下李誌忠想方設法把自己折騰進看守所後就不挪窩,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應該在此之前不久發現了田大鵬的秘密。”

周順方正要說什麼,又有白大褂過來了。

“誰是朱佳淩的家屬?”戴著眼鏡的醫生客客氣氣地詢問,“是這樣的。朱佳淩之前主動找到我們,說要捐贈自己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她說自己已經沒有親人了。那不知是她哪位朋友幫忙照應她的生活?”

雷震東愣了一下,本能地看向周順方。旁邊等候著的人同樣麵麵相覷,一直照應順便保護朱佳淩安全的雷震東下屬失聲道:“朱姨沒提過這件事啊。”

醫生看上去有點兒尷尬:“是六月初的事情了。朱女士主動聯係了我們,簽署捐贈意向書。”

雷震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尊重幹媽的決定。”

六月初,幹媽找人偷拍了青青跟何教授的照片。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存了死誌了嗎?

雷震東感受到了強烈的荒謬。難道這樣,她就能洗刷掉對別人造成的傷害了嗎?

他很想當麵質問這位長輩,既然她一早就懷疑田大鵬跟少陽的死有關,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而非要采取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惡意地去傷害青青?

田大鵬的話在他耳邊回響:“因為她是個變態啊,她恨少陽的女朋友,她恨自己不能取代女朋友的位置。”

雷震東在心中歎了口氣,突然間意興闌珊,根本不想再理睬這件事。他是個沒多少感情的人,他想,這十一年來,他應該算是盡到了替少陽盡孝的義務。

就算他沒告訴過朱佳淩自己娶了青青,又怎麼樣。他們是單身男女,他們有成婚生子的自由。

他再回想起朱佳淩蒼白孱弱的模樣時,突然間,那些憐憫同情都薄如蟬翼了。

他想,他真是個冷酷的人。

醫生推開了手術室的門,皺著眉衝雷震東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們盡力了。雖然她外麵出血不多,但體內有根血管破了,一肚子的血。我們已經輸了血,可是她一直昏迷,血壓什麼的始終上不去。目前考慮之前她被注射的鎮定藥物量太多了也有關係。”

雷震東聽了一堆話,最後忍不住確認:“你到底想說什麼?”

口罩跟帽子以及眼鏡遮擋了醫生大部分尷尬,幫助他還能鎮定地說出口:“她不行了,她現在雖然被壓回來心跳,但已經處於腦死亡狀態了。”

器官捐贈的取材要求就是要搶時間,腦死亡但是心跳還存在的時間段是最好的。

陪著雷震東等人一直候在外麵的醫生尷尬地看著對方:“現在有位年輕姑娘急等著換腎,還有位小夥子等著□□。朱女士的身體情況,可以幫助到七位患者。”

從朱佳淩進手術室一開肚子,主刀醫生就知道情況不好了。

雷震東擺擺手:“既然是幹媽的意思,你們去吧。”

他跌坐在藍色的等候椅上,長長地歎了口氣,伸手捂住了臉。

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