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看的視頻還是別人眼明手快保留下來的資源,真是涉及各種元素的重口味。
她以一位專業醫生的角度看問題,憐憫地下了診斷,這位方副廳長即使活下去,也得直麵慘淡的人生,這輩子都得依賴人工糞口了。
委實淒慘。
雷震東發出一陣驚呼,趕緊拿開妻子的手機。開玩笑,她家的小公主才多點兒大,怎麼能看這麼不和諧的東西。說好的胎教呢!
沈青翻翻白眼,決定打擊一回自從知道寶寶是女兒之後就陷入了各種癲狂的蠢爸爸:“你閨女在我看視頻的時候,特別激動,動的可利索了。”
“我姑娘是在拒絕三連,不,我不要,快拿走,沒眼看!”
沈青嗤笑,似笑非笑地盯著雷震東:“到底是誰電腦裏頭存著各種學習資料來著?”
“我那是知己知彼,防止有敵對分子披著偽裝的皮打入人民內部。”
反正沈主任已經看完了大概,懶得跟他扯了,隻感慨:“田大鵬又被耍了。方慈明其實並不知道你在公墓也遭受了伏擊吧。”
田大鵬顯然並沒有向方慈明彙報雷震東跟周隊長的瓜葛。準確點兒講,這件事他也許根本不知情。
或者他之前一直以為雷震東對他的調查,是基於朱佳淩搞出照片門時間之後的報複。查的多了,雷震東發現問題了,他還跟李誌忠搭上線了。田大鵬慌了,所以才打算殺了雷震東滅口。
“方慈明應該也不知道私.兵的具體行動。他的級別還不夠上頭的人看。他想盡快解決了你,也有生怕上頭人發現他手下捅婁子的事。一開始手握大權的人倒了,樹倒猢猻散,原本嚴密的組織出現了裂縫,彼此間對接被人鑽了空子。”
公墓裏頭伏擊的私.兵,以為雷震東有重要的東西交給朱隊長。太平間中下手的田大鵬,認定了李誌忠對雷震東透露了線索。所以一家裏頭分出的兩支隊伍居然就這麼自顧地幹了起來,最終兩邊都出事了。
“我虧大了。”雷震東哼哼唧唧,“明明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青哭笑不得:“你還委屈上了?估計方慈明比你更委屈。安排田大鵬伏擊你這件事上,他根本就沒故意欺瞞田大鵬啊。那個救走田大鵬的人是故意的吧?槍裏頭沒子彈也是他設計的吧。”
方慈明不能死,順著他這根藤,還能摸出一大串瓜呢!
雷震東跟小豬一樣拚命往沈主任胸口拱,說話黏黏糊糊的:“不知道,我就知道肖書記倒台之後,他手下的力量神奇地失蹤了。嗐,狗咬狗一嘴毛,咱們不說這些了。”
沈青抵住了他的大豬蹄子,冷笑:“我才懶得管呢。我就知道,你們絕對不會抓到他的。”
無論這人是線人還是臥底,他都得繼續潛伏下去。
這項事業浸透了鮮血與犧牲,也許他會死無葬身之地,也許他死後多年依然得身負汙名,可這些在黑暗中燃燒了自己給人民以光明的無名英雄,還是會咬牙堅持到最後一刻。
雷震東大豬蹄子使不上勁,立刻供出了豬嘴巴,先把沈主任親軟了再說。
沈青抱怨了兩聲,沒正經推拒他,隻在雲銷雨霽之後,靠在他懷裏頭問:“你說,田大鵬真這麼好騙?”
雷震東手還不老實,醞釀了再來一波,嘴上也沒個譜兒:“誰知道呢,說不定他自己活膩了,煩了,不想再活了。”
人活著都要有一個目標,否則生命越漫長越像是煎熬。
十一年前的田大鵬還沒享受夠人間富貴,所以拚了命地讓自己活下去。
十一年後的田大鵬自覺已經看破紅塵,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人生對他就是種虛無。
男人這種虛偽的生物,一到中年,尤其熱衷作妖。
紅塵哪兒有那麼好看破。不過是覺察到了大廈將傾,反正逃也沒戲,索性自導自演一出社會邊緣人的複仇悲劇吧。
雷震東壓了下去,沒頭沒腦地親著沈主任。不行,多智近妖,他要好好吸一下沈主任的妖氣,省得沈主任又掉頭發。
指南針偏移三十五度角,步行兩小時十分鍾,開車半個小時,從老洋房轉到普通的電梯住宅,月光同樣輕柔地撫慰著房中人。
王汀放下了電腦,當了法醫的醫學畢業生更加彪悍,她已經通過視頻完成了對方慈明的傷情鑒定。可惜目前強.奸的定義受害人為女性,方慈明這樣,從法律上看,他隻能算遭受了人身傷害。
周警官對妻子的各種重口味早就見怪不怪,隻伸手拍了拍妻子的手機。這種內容,不適合小孩子看。
“我猜,沈主任已經推測出那個救走田大鵬的人的身份了。”
周錫兵啞然失笑:“你對你們醫生都有這麼高的自信心啊?”
“不是,沈主任不一樣。”王汀搖搖頭,踟躕了許久依然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她就像一台精密的超級電腦,捕捉無數信息加以整合分析,最終得出與事實真相相差無幾的結論。
她講究邏輯推理,她像是完全不會受到情感因素的幹擾。
“沒轍,人家是學神,我撐死了最多摸到點兒學霸的邊。”王汀歎氣,“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放過付強?”
周錫兵蹙額,指正妻子話裏頭的荒謬之處:“這話很奇怪。”
“不,不奇怪。她肯定知道調換了腎上腺素的凶手是付強,這也符合當年的謀殺案。母親被殺,女兒自殺,然後罪魁禍首的男人也死了。”
“可是我們現在都知道殺了她母親的人不是那個男人。”
王汀搖頭:“這種殺不單單指生理意義上的死亡,還指心死,悲劇的源頭都是男人。”
她一定是漏掉了什麼,沈青絕對不可能對付強視而不見的。
“江州的藥店排查的怎麼樣了?”
周錫兵搖搖頭:“目前還沒發現付強購買腎上腺素的記錄。”
腎上腺素是處方藥,必須依據醫生開具的處方才能出售。當然,不是所有的藥店都嚴格遵守規定。
王汀通過曾經跟沈青共事的進修醫生盧丹知道,有家藥店專門安排了醫生坐堂給病人開處方藥,對方要求開什麼,基本上直接滿足的時候;她興奮了好久。
盧丹知道的事情,沈青肯定有辦法也知道。於是王汀將排查的精力重點放在了這些藥店上。然而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不少藥店監控最多隻存放一個月。付強又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她的排查陷入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