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後,京城藝校招生,會有代表團來臨州市考察。”
“我不讀藝校,我想上正常高中。”吳真急忙道。
蘇行像是讀懂了她的心思,“不,我的意思是,代表團裏有一名老師,名叫林彥。”
吳真渾身震了一震,她當然知道林彥,站在世界電影界頂端的大師級導演。
“我希望你拜他為師,而且,他正在籌備一個經濟公司,如果你能進去,將會得到最大程度的優待。”蘇行侃侃而談,他給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誘人,“你可以繼續讀書,你知道兩邊兼顧也不影響,等到三年以後再上電影學院……”
那一刻,吳真覺得,蘇行就是一個魔鬼。
他打開了她的欲|望之門。
或許……她的欲|望本身……就是魔鬼。
……
吳真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她獨自倚在門口找鑰匙。
“哢擦——”門鎖打開的聲音。
少年的臉出現在了半明半暗的燈光裏,他的臉龐瘦削,眼睛宛若明星,照得吳真無地自容。
她本來回到這個時間點,就是為了眼前的少年。
她曾經許諾過,自己這一次完完全全要為了他而活,為了完成他的夢想而為之付出。
然而,她忘了,隻要是一個人,就會有自己的欲|望。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她主持生涯的順風順水,她心中關於夢想的種子生根發芽。當她發現,自己能活出跟上一世兩個天地的時候,她此行的目的,便不再單純了。
為此,她羞愧了。
“都快一點了,你怎麼還不睡?”吳真小小聲問到。
少年開了門,轉身過去,踱到了飯桌旁。
吳真抬眼望過去,那裏有盈盈的火光,幾支蠟燭插在一個小小的蛋糕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少年輕道。
不對呀,吳輕閑的生日不是今天。
吳真進門,放了包,一臉疑惑地走到少年麵前。
“今天……是我原本的生日……”少年一字一句道。
吳真:“!!!”
燭火悠悠,映著少年清秀的臉龐,他苦笑著說,“我找到我的家人了,他們主動聯係了我。”
“他們說要接我去歐洲,到瑞士去讀書。”
吳真腦袋轟鳴,手扶住椅子。
半晌,她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很好啊,瑞士的雪,阿爾卑斯山脈,很適合你這樣幹淨的人。”
少年拿出塑料刀,開始切蛋糕。
兩個人默默地吃完蛋糕。
吳真恍恍惚惚聽到對方說了一句,“以後,不用你再照顧我了。”
“哦……”她這麼回答道。
……
吳真睡覺的時候,已經夜裏三點了。
客廳的燈還沒有滅,少年坐在小陽台的躺椅上,瞧著那枚孤獨的月亮,他的周圍開滿了春天的花朵,山茶、繡球、海棠、風信子……
”一年以前,你就知道你父母的行蹤了吧??”熟悉的嘲諷從背後響起。
“關你什麼事?”少年冷冷道。
“虧你還想陪在她身邊,對方早就嫌你礙事了吧……不然那個姓蘇的也不會單獨來家裏找你,叫你別耽誤她前程。”吳月陰陽怪氣地火上澆油。
吳輕閑站起身來,“說夠了就去睡覺,中考還想不想考了……”
他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就被一個青澀的懷抱緊緊地擁住了。
“求求你……求求你……別推開……”吳月乞求著,她抱了平生最大的勇氣,她怕她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輕閑,你可不可以看一眼,就看我一眼……”眼淚簌簌而下,所有的嫉妒、中傷、憤怒……在這一刻通通化為了最原始的那種她無法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的情感。
她喜歡著他,從小到大地喜歡。
即使爸爸媽媽總說,他是個孤兒、廢物、野孩子……
即使,所有人的遠離他貶低他……
即使,連她自己也不曾看得起他……
可是,她從小,或許是懂事的那一刻,或許是他牽著她的手帶她玩的那一刻,或許是她發現他是那樣清臒而溫柔的那一刻……
或許,是她撞見少年渴求一般吻著她熟睡的表妹的那一刻……
嫉妒……衝天的嫉妒,燃燒著她,衝破了一切的理智。
“不要把目光都投到她身上,她根本從來都看不到你,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呀!”吳月情急出口。
少年聽了這句話,隻感頭暈目眩,他深深地呼吸著,然後拂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