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聽見潘浩這一連串的揭露,尤建新倒是沒見多慌張,反倒沉聲笑了出來,隻不過那笑容看上去似乎透著幾分苦澀與無奈。
這一幕當然又被李馨夢給及時捕捉了下來,閃光燈之下,尤建新的笑容僵住了,一時間腦子裏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趁著他發愣的空當,潘浩決定乘勝追擊,繼續道:“景瑞公司這一次的開發項目總共涉及四個村子、四百多戶村民,我猜尤經理應該是在第一個村拆遷的時候找到了靈感,靠著這欺上瞞下的手段嚐了甜頭之後,再接連如法炮製,想要一步步把這筆‘靈活開支’給吃幹淨,對吧?
“尤經理這算盤打得可真精啊!你認定像馬天帥、吳老三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和你們公司高層搭得上話,而就算有些傳言到了你們李總那兒,也不會引起他老人家的注意,畢竟尤經理你已經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把拆遷標準盡可能壓低,幫公司省了不少錢了——像這種盡心盡責的員工,李總怎麼會懷疑呢?
“嗯,或許馬天帥他們會想別的出路,比如向警方或是媒體舉報咯?可惜,他們大部分都是小學文化,認定了自己幫尤經理這事兒是見不得光的,根本不敢去尋求幫助,到頭來大概也隻能吃啞巴虧……這樣一來,尤經理你刨除各種開銷,六百萬的款項,你至少可以侵吞一大半吧?”
說到這裏,潘浩連連咂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賺到三四百萬的收入,尤經理堪稱是悶聲發大財的典範了!”
一邊暢快淋漓的分析著,潘浩也在心裏止不住的唏噓:說這家夥悶聲發大財,真是一點都不誇張啊!表麵上,他把拆遷工作都保質保量按期完成了,在壓低賠償標準的同時,隻靠著區區六百萬的預算,便出色的完成了任務,這樣能幹的人,老板怎麼會懷疑呢?
另一方麵,他又巧妙的避開了拆遷工作的主要矛盾,沒有和拆遷戶們發生衝突,而是把吳老三這樣企圖空手套白狼的市井無賴當成了擋箭牌,讓他們去衝鋒陷陣,一麵消磨著拆遷戶們的耐心,一麵為自己中飽私囊創造借口。
最後,他靠著欺上瞞下的套路,在時間期限上做文章,在這幾個市井無賴身上狠狠的揩了一把油,卻又讓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是啊!吳老三他們隻是城鄉結合部的無名之輩,即便在村子裏有些話語權,但若是想到景瑞公司高層麵前去“維權”,他們恐怕就沒有門路了;更別說去找警方和媒體反映情況了,這個選項在他們看來,無異於自投羅網……
再次在腦中梳理了一遍尤建新的如意算盤,潘浩不得不感歎命運的巧合:姓尤的千算萬算,眼看著最後一個村的計劃就要完成了,可偏偏舅舅家出了一場大火把我給招來,讓我誤打誤撞的拆穿了他的把戲……嗬嗬,要不是這場大火,光靠著馬天帥在網上偷偷摸摸的“報料”,這事兒還真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想到這裏,潘浩不免回憶起這一天的種種經曆。
意識到被尤建新“暗算”後,他開始尋覓破解之道,可是思來想去,他不得不承認尤建新已經牢牢的占據了主動,自己要想絕地逆轉,恐怕也隻有再次聯係到網上那位報料人,看能不能進一步挖出更多尤建新的黑料了!
然而,一直到中午時分,他在網上的嚐試依然無果而終。迫於形勢,他隻能仔細的將已有的信息又重新梳理了一遍,終於,一個在之前就讓他略感蹊蹺的疑點,在這次梳理中成為了突破口。
顯然,這個疑點就是舅媽提到過的搬遷時間——尤建新為什麼強調要到11號才能下發拆遷款呢?潘浩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吳老三提到過的“最後期限”,4月10號,恰好在11號的前一天!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想到這裏,潘浩心頭豁然開朗:會不會是尤建新故意不想讓吳老三在期限內完成任務呢?這樣一來,就不用支付剩下的九成尾款了,而這一筆錢,莫非就能流入他自己的腰包嗎?
順著這個思路,潘浩當時便做了一連串的推演,很快便得出了一個完全可以自洽的猜測。
思忖再三,他將這個猜測一句句的發給了網上那位神秘的報料人。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報料人很有可能和吳老三一樣,是一個被尤建新坑過的倒黴蛋,因為四處投訴無門,隻能到網上一碰運氣,卻又礙於自己做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又或者是顧忌尤建新的報複,所以才一直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