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稿件正文,隻見邱迪生條理清晰、行文流暢。他同樣先介紹了事件背景,接著說自己為了找到傳說中的艾滋**客,幾乎嚐試遍了所有的方法——從夜場的打聽搜尋,到求助於網絡搜索,再到市府的疾控管理部門……
最後,邱迪生得出的結論是:“經過長時間的打探搜尋,我們並沒有找到這個化名小天的年輕人。他或許真實存在,但個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更多的調查卻顯示,這個人或許並不存在,或者說,在如今的天陽市,一個惡意傳播病毒的‘壞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多的生存土壤!”
順著這個轉折,邱迪生開始介紹自己貌似專業的調查結果。
根據他對夜場從業者的隨機采訪,他聲稱並沒有發現一例病毒感染者;而根據他對疾控管理部門采來的權威數據顯示,整個天陽市登記在冊的病毒感染者裏,絕大部分是通過毒品和非常規性接觸感染的,真正通過所謂的“常規性傳播”的病例屈指可數!
接著,邱迪生幹了一件更加震撼的事,並在文中如此記錄道:“冰冷的數字或許不足以說明問題,因此在征得幾位艾滋病毒攜帶者的同意後,記者對他們進行了一次群訪。
“在接受采訪時,這些表麵上看來與常人無異的病友提出了一個要求——在稿件見報時,他們希望自己的化名都是‘小天’。被問及原因,他們表示希望用這種方式來獲得社會的關注與理解,避免更多病友因為網絡傳言的影響,遭遇他人的不公對待。”
看到這種處理方式,潘浩不由得暗中為邱迪生叫了一聲好:老邱這次的手法很高明啊!既然找不到真小天,那就幹脆自己找幾個替代品,而且還想到了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簡直絕了!
接下來,這幾位“小天”便開始了各自的講述。他們談及自己染病的經曆,無不是扼腕歎息、追悔莫及,但在他們當中,卻沒有一個是去夜場**作樂染病的。
邱迪生自然不會忘了問他們染病後的心態。“小天”們的口徑無比統一,均表示自己基於社會的普遍歧視環境,恨不能找個角落躲起來,靜靜的接受治療就好,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報複社會,更不可能去惡意傳播病毒……
稿件的最後,邱迪生同樣用記者手記發表了自己的感慨。他說,客觀上的弱勢群體需要社會的關注,但一定不該是如此負麵的關注;他說,社會不能因為一個特殊孤例就去否認整個群體,更不能捏造出一段謠言來對這個群體大加批判。
“我們呼籲理性與客觀,建議所有人都能懷有一顆悲憫之心,透過紛繁複雜的網絡傳言,看到更加積極正麵的社會底色!”
一口氣看完這兩篇稿子,潘浩並不覺得意外。經過上午侯浪濤的那通電話,他早就料到了對手的招數。隻不過陳一瓊和邱迪生在稿件裏的處理手法,還是挺讓他刮目相看的。倆人的手腕老辣,同樣是以貌似客觀公正的角度,占據了另一處道德製高點,在主流媒體這塊招牌的加持下,對輿論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如此看來,明天這兩篇稿子見報後,輿論風向豈不是要立馬反轉?如果風向變了,潘浩與陳金標、劉鳳姣暗中商議的行動還有繼續執行下去的基礎嗎?
這個問題潘浩暫時不必擔心,因為他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隻不過需要見到對手的出招後,再具體細化一番罷了。
先是打了個電話去讓鍾同德放心,潘浩緊接著便與侯浪濤取得聯係,告知了這最新的進展。
侯浪濤聽完勃然大怒:“這什麼玩意兒啊?擺明了是想說我造謠生事,想惹得所有人都來罵我對吧?浩子,你把這個陳一瓊的家庭住址給我,看我不上門收拾他!”
“得了吧,猴子,不要這麼衝動!嗬嗬,對付他們這種套路,咱們有更好的辦法。”潘浩連忙安撫,笑道,“說起來,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這稿子一登報,你的公眾號粉絲肯定還會飆漲,你信嗎?”
“飆漲是肯定的嘍,但我可不想他們都是來問候我祖宗的!”侯浪濤有些泄氣,語氣聽來有些頹然。
潘浩笑嗬嗬的道出了他的建議,最後還不忘調侃道:“自媒體和主流媒體的第一次正麵碰撞交鋒,你侯浪濤同誌這是在創造曆史啊!說起來,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