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子裏的謝清秋,想到這裏的時候,不自覺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他又想起,那天洛海川說完這番話後,他緊跟著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洛海川和洛楚容也是他唯一的親人。
可是現在,這兩個他唯一的家人,都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握緊了手中的手杖,刹那間,腦海中閃過了洛海川臨死前難以置信的目光,和洛楚容在中槍倒地後,對他說的唯一一句話。
她說:舅舅,現在你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楚容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是那種難以言喻的笑,讓謝清秋至今不安的笑。
胸口難以抑製的湧起一股莫名的東西,堵塞了他的胸膛,堵塞了他的喉嚨。
這種感覺,最近幾個月經常會出現。
就連做夢,都會經常見到洛楚容,那充滿了悲傷的眼神。
可是隻有他知道,當時對洛楚容開槍的人,不是他。
突然,行駛中的車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急刹停了下來。
謝清秋的思緒被打斷了,他抬起頭,便看到車子停在一個無人的小巷,車前站著一個身軀挺直如標槍的老人,頭上戴著棉帽,翻毛棉襖敞開著,露出腰間插著的兩把剔骨尖刀。
是洛家的老仆人陳伯。
但謝清秋知道,陳伯當年還有一個綽號,鐵手殺神。
若不是因為他殺了幾個日本軍官,惹了禍,幾乎死在大牢裏,被洛海川所救之後,才死心塌地跟在洛海川身邊,也許現在的江湖地位,比他謝清秋還要高。
對於陳伯,他一向是心懷忌憚的。
“退後,換一條路。”
謝清秋低聲急促說道,他並不想和陳伯動手,也沒有必要動手。
今天是迎接特使的日子,如果他去晚了,總領事先生會很不高興的。
但那司機卻沒有動,反而熄了火,謝清秋一愣,正待動怒,司機卻冷冷的開口了。
“謝清秋,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隨後,司機轉過頭來,是一張陌生的麵孔!
謝清秋反應極快,立即伸手去抓車門把手,但當他一隻腳剛踏出車外的時候,一陣冰冷的氣息卷著雪花撲麵而來,與此同時,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無情的頂住了他的腦袋。
沈驥。
謝清秋心中涼了半截,緩緩抬頭,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謝清秋,好久不見,你好像過的也不怎麼樣。”
沈驥用手中的槍指著謝清秋的頭,看著麵前這個過去總是春風滿麵,此時卻顯得有些滄桑,仿佛這幾個月的時間,他如同度過了幾個年頭。
謝清秋還在笑著,他看著沈驥,就像看著一個老朋友一樣,腦中卻飛速的盤算著如何脫身。
“原來是沈驥,我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但是……咱們能不能談談?有些事,其實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他說著話,緩緩起身,想要從車中走出來。
沈驥麵無表情,手中的槍也紋絲不動,謝清秋嚐試著站起,卻失敗了,尷尬笑道:“沒想到堂堂八卦門的新任門主,居然也用起了槍。”
此時司機也走了下來,站在汽車另一側,冷聲道;“謝大漢奸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現在給你三分鍾的時間,然後,就送你上路。”
他低頭點起了一支煙,然後看了一眼手表。
謝清秋並不認識他,這個司機,正是王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