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是他的錯其實也對,要不是他,阿叔阿嬸也不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梁王抓住,連累月妹她也……

不!那都是夢裏的事!

顧敬遠,你不能被沒有發生的事束住了手腳!

往牛頭山去的小道上,一輛青油騾車拐了上來,車上還坐著幾個農人打扮的壯漢。

從車上下來,江月兒同阿敬趴在那一地的油菜花中,數著已經過去了的三輛車。

每輛車都有不下五個人以上的壯漢,遠遠墜在他們出城的那輛馬車上,好像也是去求符問道的普通人家。

可使得起騾車的人家出門有這麼大排場,需要帶這麼些人嗎?

“別亂動。”顧敬遠按了按她的頭。

“劉大哥他們會不會有危險?”江月兒擔憂地問道。她嘴裏的劉大哥是這次跟他們一道出城求符的侍衛大哥。跟了她兩年時間,也有點感情了。

有了江月兒那句話,一拐上那條大道,顧敬遠趁還沒有人跟上來,就讓那些侍衛把他和江月兒悄悄放到了道邊的油菜花田中藏了起來。

剛剛在車上時,他們短暫地商量過,因為幾個侍衛一直在車外行走,貿然消失哪一個都會引人懷疑,隻好讓顧敬遠冒險先帶著江月兒下了車,他們駕著那空馬車再將敵人引遠些,好讓兩個人盡快脫身回城。

顧敬遠心說,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人家要找的可是你。要是發現你不在那車上了,一準還調頭回來。

不過,看看她現在還是唇青齒白的樣子,隻是心疼地摸摸她的臉:“劉大哥他們功夫這麼高,肯定不會有事的。”

擱在以前,這樣敷衍的安慰肯定不能叫江月兒滿意,但現下她嚇得不輕,又病了這麼久,實在沒有精力想東想西,竟叫他唬住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顧敬遠將手貼上江月兒的額頭,感覺確實熱度褪了不少,她這病來得古怪,去得也古怪。他還提著心,叫她伏得更低些,小聲道:“我還不知道後頭有多少人,你先趴在這躲著,我去路口看看。”說著,他貓起了腰。

江月兒急忙捉住他的衣帶:“我跟你一起去。”

她那大眼睛眨巴一下,是滿溢的害怕,隻是不肯說出來,她不敢一個人待著。

顧敬遠心中一軟,指指田地盡頭:“這裏離大路邊還不到一百尺,我就在你視線裏。放心,我馬上回來。”

江月兒抿起小嘴,小臉叫硬紮紮的油菜花紮得全是紅道道,她眼中開始掙紮,攥著他衣帶的手卻一點也沒鬆。

這個倔強的小姑娘像小時候那樣,對著她的阿敬現出了絕少示人的脆弱。

顧敬遠鬼使神差地低了頭,用嘴唇噙走她額上那片殘花:“我很快回來。”他丟下一句話,像兔子一樣躥進了田間。

壞,壞蛋!都這時候了,還不忘記占她便宜!

江月兒悄悄摸摸被他吻過的額頭,捂著小臉熱燙燙的發起呆,倒忘了害怕。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壞蛋悄悄返回到了她的身邊。

“大路上沒人從南門出來。”他說。

江月兒高興道:“那我們能回城了?”大路上沒人,這說明那些追兵已經是梁王府派出的全部人馬了!

她沒聽懂顧敬遠的潛台詞:沒人出來,他卻看到了好幾撥人趕過去。

這條路是去南門的必經之路,不到開城門的時間都有這麼些人堵在路口等著出進,不可能他在那趴了那麼久,隻見人去,不見人回。

是南門那出了什麼變故,還是,京城裏出了什麼變故?

如果京城裏有了變故,他們該往哪裏去?

顧敬遠心裏倏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