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蘇婉鼻子一酸,覺得自己真愧為人女,她活了兩世,有兩個好母親,可自己卻一直沒對得起過她們。

這次相親其實並不完全像她說的聯姻幫助蘇家度過難關,另一方麵也是想讓那個人看,借此斷了他的心思,不過在看到陸遲後她就清醒了。

結婚大到兩個家族,小到兩個個人,更別說她心裏還對呂奕有愧,如何能心無芥蒂的接納另一個不熟悉的人。先前她想的是如果男方對她好,她就假裝愛他,如果不好,他們就相敬如賓,各不幹擾各的,現在想來是自己想多了,算了,還是別讓父母擔心了。

她把頭靠在蘇媽媽肩上,“我們不聯了,先前是我想的太簡單,讓媽媽你擔心了,對不起。”

“不聯就好,不聯就好,”一聽不聯姻了,蘇媽媽重又放下心來,好笑的拍拍她的頭,“和媽媽說什麼對不起謝謝的,你過得好好的,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嗯。”

和蘇媽媽推心置腹完,等蘇爸爸回來,兩母女告訴他她們的打算,蘇爸爸寵溺的看著兩母女朝令夕改,又是好好的其樂融融一番蘇婉才上樓去。

今天心情波動有點大,蘇婉沐浴完沒像平時一樣直接上.床而是去了書房,攤開宣紙,研墨默起了心經。

時間悄悄的在筆尖流淌,月色下沉,黑夜被各種夢境籠罩。

陸遲昏昏沉沉的覺得自己掉進了黑色的旋渦裏,顛簸了好久才最終在一座黑漆漆的森林裏落定。

“噠噠噠”,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傳來,陸遲尋聲望去,一隊長長的隊伍從隱約的樹蔭裏轉過來。

隊伍最前麵是一個像小山一樣的男子,細眉虎眸,雖然看起來有點怪異,但也差不到哪去,如果忽略那細眉,那虎背熊腰、氣壯如牛、威猛彪悍這些詞語都可以套在他身上,是一種濃烈的粗獷之美。

他身披玄色鎧甲,麵若寒霜,皮膚也黑,快要和他身下的黑色駿馬融為一體。身下黑色的駿馬也同它主人一樣。他的身後跟著一隊人馬,和幾輛灰撲撲的馬車,馬車裏有小聲的女人啜泣聲傳來。

“將軍,”一個小兵從前方跑來,“前方五百米處有一大片空地,左側有水源,沒有大型野獸的蹤跡,適合修整。”

“嗯,”他的聲音沉得能滴水,像擊悶鼓一樣,“下去吧,辛苦了。”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身後馬車一眼,隨即提高音量,“全體有令,全速前進,到了地方兄弟們再獵點東西吃頓好的。”

“是!”

五百米很近,在馬蹄下,眨眼就到了。天色漸暗,點燃了幾堆火把,小兵們就去紮營子,這時陸遲才看到馬車裏不甘不願的走下許多女子,她們衣著華麗,隻是臉上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泡開了,一個個活像舞台上的醜角。

她們用手掩著麵,哭哭啼啼個不休,井然有序的場麵霎時一陣混亂,甚至還有的女子想趁亂逃跑,不過還沒跑開就被守林的小兵給逮了回來,放棄了掙紮,無力墜地哭泣,“嗚嗚,我不想去,不想去,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她一哭,周圍的女子一想到日後的淒慘日子,不禁也三兩個抱成團期期艾艾的哭起來,唯有一名女子從頭到尾都麵無表情看著這一切,冷淡至極。

她穿著淡青色廣袖裙,膚色雪白,鬆散的發髻上別無長物,唯有一朵不起眼的白絹花,淡漠的站在人群邊緣,挺直脊梁,維護著最後的尊嚴。

沒有人去勸這些哭泣的女子們,這種事每次死一個皇帝都要來一回,實在沒什麼好見怪的,而且人家身份尊貴,在後宮那短短的幾年享受的比你我這些蝦兵蟹將要好上千百倍,有什麼好勸的,他們身份低微,能說什麼

那群女子鬧了一會兒,見沒有人搭理,空氣裏又漂浮著濃鬱的烤肉香,誘得肚子咕咕直叫,隻得花著臉,羞羞怯怯的走到火堆旁,盯著烤架上的肉發呆,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麼香的肉了。

唯有那個淡青色的女子沒動,仍然麵無表情的看著虛空,不知想什麼。

黑皮將軍蹲在烤架旁,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手上細心的翻烤著手裏的兔腿。

等腿肉呈現金黃色,他板著的臉才露出個略帶傻氣的笑容,小心的從兜裏翻出一小包孜然粉,抖在散發出香味的烤肉上。

這種東西隻有番外才有,她最喜歡這個口味的烤肉。

他起身,拿著兔腿,送到淡青色女子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