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要打什麼主意,她一清二楚,就是想讓老爺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見到二太太自己。老爺見其那樣寸步不離的守著自己,其他家人卻不在,心裏絕對會無比感動於二太太的舉動。
老爺重情,他康複之後,肯定會許給二太太大量的好處,好不辜負她的情意。
這種能得好處的機會,胡梨一向不會甘為人後。
唐琳勸道,“媽,爸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你待在這裏沒有用,不如去酒店休息,等醫院的通知。那酒店離這裏就一千米,爸有什麼消息,你趕過來也方便。”
她不願意胡梨留在醫院裏,要知道有許多恐怖片的劇情都在醫院上演。她有點擔心胡梨會出事,胡梨在這個世界是真心對她好的人,她不想看到胡梨置於危險當中。
胡梨拿起手帕,拭了拭並不存在的眼淚,“不行,我一想到老爺生著重病,躺在病床上無知無覺的,就寢食難安。我要留在老爺身邊,親眼看著他好起來,我才放心。”
唐琳不清楚她為什麼突然變卦要留下來,胡梨剛才說的那個原因她是不信的。和胡梨相處了些時日,她知道胡梨是個享樂主義者,醫院這種地方,胡梨打心底是不願意待的。
“媽,你……”
“你別勸我了,你媽心裏自有打算,在醫院待著也吃不了虧。”
唐琳沉默了一瞬,道,“媽,那你好好待在爸爸的病房裏,別出去走動。我看了不少鬼故事,這醫院很邪門的……”
胡梨一向是個有主見的,唐琳知道她不會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改變主意,於是說了些有關於醫院的恐怖故事,希望胡梨能把她的話給聽進去,在醫院的時候不隨處走動。
胡梨瞪了她一眼,隻覺得這七月炎熱的天氣,她所處的醫院門口涼颼颼的,有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直的往上竄,“你這孩子,提這種子虛烏有的東西幹什麼,媽聽著怪滲人的。媽答應你,會待在你爸的病房,絕對不瞎逛。”
她聽了唐琳講的都有點不敢待醫院了,隻覺得這地方有點邪門。
唐琳看胡梨的樣子,知道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微微放下了心,跟胡梨告別,“媽,司機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嗯,別忘記把換洗的衣服給我送過來,就媽平時穿的那幾套,還有護膚品化妝品……”
唐琳點點頭,“我都記下了。”
說完,她朝周家的車走去。
胡梨則快步走向周富貴的病房,醫生說了,周富貴隨時都會醒,她可不願意周富貴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二太太顧慈,讓顧慈率先把好處給占了。
唐琳回周家拿了她和胡梨換洗的衣服,還在自己的箱子裏塞了棒球棍,這樣她在酒店睡覺才安心。
把行李送到胡梨手中後,唐琳就回了酒店歇息。
……
幾日過去,周富貴沒有如醫生所說的那樣醒過來。
家裏人都很著急,擔心醫生把他的開顱手術做壞了,讓他變成了植物人,導致他這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這可不行,周富貴是一家之主,也是許多家大公司的所有者,公司裏大項目的決策必須有他參與。現在有周英、周美、周知澤坐鎮,公司才勉強沒有亂了套。
他們問醫生周富貴什麼時候能醒,醫生當時說周富貴能在兩三天內醒過來,是根據以往手術的經驗得出的結論。現在見他遲遲不醒,檢查了身體也檢查不出有什麼問題,他們沒有應對的辦法,隻能告訴家屬耐心等待,周富貴遲早會醒來的。
大太太愁得吃不下飯,專程去了寺廟,在那邊跟大師傅一起全心全意為周富貴祈福,祈禱他能夠早日康複。
胡梨和二太太日夜都陪在周富貴的身邊,幾日下來,倆人的臉色有些差。
周英等在公司擔任職務的人白天在公司上班,等晚上有空了就回來看周富貴。
唐琳和周夏夏都不是工作黨,白日裏就去醫院看周富貴,聊表一下孝心。
……
傍晚,唐琳和胡梨在醫院裏用過了飯,去了樓底的小公園散步。
胡梨神情憔悴,唉聲歎氣的,整個人很頹喪。
唐琳不禁安慰道,“媽,爸爸會好起來的,醫生說了,爸爸康複是遲早的事情,我們隻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你不要憂心,我看你眼底青黑,是不是這幾日沒睡好。思慮過重,對你自己的身體不好。”
胡梨停住了腳步,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色很差嗎?”
“有點。”
“造孽嘍,希望你爸早點醒過來吧,”她抱怨,“醫院提供的床太硬了,媽媽怎麼睡都不舒服,每天都要折騰到大半夜,困得不能再困才能睡著。這個顧慈非要留在醫院陪老爺幹嘛,害我也跟著受罪,”她又摸了摸臉頰,“這個年紀,要想皮膚好,可不是光靠化妝品就能維持的住的,作息還得規律。”
好吧,胡梨不是因為擔心周富貴的病而憔悴,而是純粹沒睡好。
唐琳見她這般累,順口道,“媽,你跟我住酒店吧,酒店的床又大又軟,你肯定能睡好覺的。”
“不行,”胡梨一口拒絕了,“我都堅持那麼多天了,不能就這麼放棄了。”醫生說了周富貴隨時都能醒,如果她前腳剛回去,後腳老爺就醒了,那她就虧大發了,便宜都讓顧慈給占了。除非顧慈離開,她要堅守在醫院。
唐琳有些無奈。
周富貴給胡梨的其實夠多了,胡梨不用在乎他醒來後會給予顧慈多大的好處。
她這個母親是太爭強好勝了,做事非要跟二太太爭出個勝負來。
這樣活著有些累人,但胡梨很享受戰勝二太太之後的快感,唐琳不知道該勸她什麼好。
胡梨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唉,醫生說老爺隨時都可能醒過來。現在我看老爺遲遲沒有動靜的樣子,總感覺醫生說的話玄,像是特地說來安撫我們的。”
“會醒過來的,媽你別太擔心了。”
“嗯,希望你爸醒過來後,能恢複如初,”胡梨說,“還好毛花微沒來得及進周家的門,如果老爺真的走了,便宜死這小妮子了。”
唐琳聽胡梨提過毛花微,是周富貴在外頭的相好,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周富貴這人濫情又深情,喜歡上了人家小姑娘,小姑娘也愛周富貴,就是不知道她愛的是周富貴的人還是錢財了。他有意把她當第四房太太,本想等著她有孩子了,就把她迎進門。
哪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
周富貴沒來得及給毛花微一個孩子以及名分,就病發被送進了醫院,算得上是生死未卜了。
說起來,周富貴家裏有兩個女人要滿足,外麵還有一個女孩子,身體再怎麼老當益壯也經不起他這麼折騰,身體會出事也不奇怪。
胡梨說,“我要是毛花微,一嫁老爺,老爺就死了,我得笑出聲來。現在的小姑娘都精明的很,我可不信她會真喜歡上一個和自己爺爺年紀差不多的老頭,老爺人格魅力再強大我也是不信的,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錢。錢到手了,小姑娘就等老爺死了,老爺死的越早越好,那樣的話,她青春年華半點都不會浪費。拿著老爺給的錢,高高興興的談戀愛,隻要有錢,小鮮肉和大叔,她都會有的。我前陣子看個新聞,有個姑娘二十歲嫁了個七十歲的老頭,本想著熬個十年把老頭給熬死,她的春天就來了。結果二十年過去了,那老頭還沒死,她熬不下去了,跟那老頭提了離婚,”她歎氣,“唉,其實我有時候覺得老爺就這樣死了也挺好的,這個社會對女人真不公平。老爺三妻四妾不會有人在外頭說道,隻會說他有能力有福氣。我也想啊,年輕的肉體,誰不喜歡,看著就舒心。老爺活的好好的,我不能幹出過界的事情……”說到此,她意識到不該跟女兒說這些,聲音戛然而止,訕訕地笑了笑,“媽隨便說說的,你別往心裏去,也別把媽說過的話跟別人說。老爺是我的另一半,我盼著老爺好呢,他好了,我們這一家人才能好。”
“嗯,我都知道的,媽媽一心向著爸爸。”才怪!
如果周富貴一心一意疼著胡梨還好說,這周富貴三妻四妾的,老了還想一直梨花壓海棠,胡梨有這個想法不奇怪,她雖然四十多歲了,但保養得當,看起來就像三十多歲似的,明豔照人,有錢有顏,如果沒有周富貴的話,胡梨不會缺男人的。
小鮮肉,長得好看的小鮮肉!誰不愛呢!
……
周富貴是在完成手術的半個月後醒來的,當時二太太去了超市買東西,陪在他身邊的就隻有胡梨一個人。
她當時看到周富貴醒過來高興壞了,一是他終於醒了,她不用再住在醫院受罪了。二是她跟二太太打的那一仗,算是她贏了,可不得高興壞了。
周富貴醒來的那一刻,胡梨又哭又笑的,肢體語言和麵部表情都非常豐富,表演了一番夫妻情深,把老爺感動的眼淚汪汪的,才去叫了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