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音拿眼角瞥她一眼,正要說什麼,就見演播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
然後她口中那位覺得和大學軍訓教官長的很像的試鏡老師衝她勾了勾手,唇角噙笑。
“時傾音,不記得我了?”
時傾音難以置信的在腦海裏迅速開始尋找五年前的記憶…他姓什麼來著?
不管了,先過去打個招呼再說。
她站起身,臉上表情偽裝的格外淡定,走過去微頷首,禮貌道,“教官好,我當然記得您。”
記他記得牙癢癢好嗎?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她當時一個人站在太陽底下重複著站軍姿、稍息、立正、敬禮這幾個動作,做的都快要吐了,就因為首次集合的時候她偷偷和旁邊的女生嘀咕了一句,這個教官的鼻孔好大…
“剛才的一套動作看起來和當年軍訓的時候相比是一點都沒退步,不過一周後的訓練你可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據說負責動作指導的那位教官可是真正的特種兵。”
時傾音顯然沒將重點放在他的善意提醒上,她唇角微彎笑的很甜,“教官,我隻是好奇您為什麼會在這裏?”
教官微微傾身覆在她的耳邊小聲說,“總導演是我叔叔,我來湊個熱鬧,畢竟這部電影的題材是中國特種兵,演員如果沒選好的話會有礙觀瞻。”
時傾音已經自動將這句話歸並到了教官對自己演技的認可以及鼓勵上。
她很認真地保證,“教官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拍戲的,不會給您丟人,更不會給特種兵丟人。”
教官拍了拍她清瘦薄削的肩膀,這麼柔弱的小身板都怕用力一捏就能散架了,他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先把一個月的封閉訓練熬過去再說吧。”
對於這句話,時傾音內心相當的不以為然,試鏡都過了,還能怕訓練不成?
大不了就當做強身健體,減肥又順帶練練馬甲線好了。
送走了這位小肚雞腸的教官,她拉著薛薇直奔市中心的購物廣場。
女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心情不好了會想要購物發泄,心情太好了也會想要購物發泄。
最後,時傾音推著滿滿一購物車的零食和各種她所謂的“訓練必需品”出了超市。
薛薇幾次想開口提醒她,吃這麼多零食她好不容易控製住的身材會發胖的,這些“必需品”十有八九都會被扣下來的,但她每次一張嘴就被時傾音那副“你閉嘴難道這些我都不知道還要你來提醒嗎”的表情給硬生生的唬了回去。
其實時小姐的小心思很簡單,去部隊一定是去受苦的,所以臨上路的一周千萬不能虧待了自己,零食是必不可少的。至於那些小萌物,也許會遇到一個暖男教官,容她撒撒嬌就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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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太好的後果就是晚餐一時沒控製住吃的太多。
時傾音揉了揉肚子,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去散散步消食了。
這家餐廳距離時傾音住的小區大概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出了餐廳之後她便讓薛薇先開車將東西放回家,她選擇自己走路回去。
薛薇衝她豎了豎大拇指,扔下一記“你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眼神之後就飛快的的啟動車子消失了。
鬼知道她不是為了減肥,而是她消化不良的後果就是第二天鐵定會拉肚子拉到脫水的好嗎。
時傾音無奈的歎了口氣,活動活動四肢開始提前步入了老年人的消食隊列。
她慢悠悠地走著,眼角餘光看到了腳邊那道被路燈拉長的淺淡剪影,和她一樣,卑微的,渺小的,存在於這座城市,卻總在被人忽視。
私家車從身旁經過時的引擎聲和鳴笛聲不絕於耳,觸目所及的高樓林立,華燈漸濃,光影斑駁。
明明是繁華而喧囂的。
可內心的空缺與孤獨也偏在此刻無所遁形。
她其實真的不止一次懷疑過,自己與這座城市,是不是格格不入的一種存在。
畢業一年,她似乎還在原地打轉,沒有任何突破性的改變。
她喜歡演戲,可真的懷著滿腔的熱情投入到了這個圈子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隻是最不起眼的那個小配角,而且,還可能永遠都隻會是一個小配角。
用當下流行的一句網絡語言來形容,她是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除了夢想,一無所有的一股清流。
這個夢想是怎麼萌生的,她已經記不太清。
大概是孩童時期,她就喜歡站在老式電視機麵前,咿咿呀呀跟著屏幕裏衣著光鮮的演員複述台詞,手舞足蹈開始。
又或許,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太過枯燥,她渴望忘掉自己,演繹很多種迥異不一的生活與身份的叛逆驅使。
可無論出於哪一種原因,這都不重要。
她永遠都記得,大三那年,看到自己的身影第一次真正出現在熒幕時,她胸口湧起的那股差點將自己淹沒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