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一位——就是——伯父。”豆豆輕輕地抬頭,瞧著立在衙門口處的潘升職,一張國字臉,一對眼神犀利的眼睛,看起來就是很有城府和頗多閱曆的那種樣子。
豆豆再偷看看向潘升職,看到老人也正用一種挑剔的目光看過來。那種挑剔裏,像透著一種冰冷的氣息。那種氣息可以直接擊中豆豆的心。豆豆內心“咚咚”地狂跳起來。那是一種內心沒底的擔心和恐懼。
一旦內心有了這種恐懼,豆豆不自覺地朝著遠離潘劍冬的方向靠了靠。就如同刻意要跟潘劍冬撇清關係似的。
“傻丫頭,這是幹什麼!我不許你如此!”潘劍冬像看透了豆豆的小心思,偏偏不允許豆豆如此做,不但沒有依著豆豆的建議,反倒刻意又上前一步,跟豆豆貼得更近了。還刻意伸出手去,拉住了豆豆的手。
豆豆很羞澀地觀察潘升職對潘劍冬這個動作的反應,生怕這位老人會感覺她對他的孩子做了什麼,就用力地甩潘劍冬的胳膊。
可是,潘劍冬卻如同鐵了心,根本不肯鬆手。眼睛仍然瞧著他的阿爸,嘴裏卻極小聲,又極堅定地發出如此的聲音:“節省點力氣,依舊別往外掙了……我認準了的,你跑不掉的。”
潘升職不明白孩子對著那個鄉下野丫頭都在講些什麼,他看到孩子的狀態,就能猜得出他大概在跟那個女人表達什麼意思。
看了如此的場景,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但此時,他內心非常明晰,還不是他跟孩子鬥氣時。
他長歎一聲,仍然是對著立在前麵的趙管事:“老趙,趕緊的,跟大人們講講,醫院跟家裏還一大攤子事呢,沒時間在這瞎耽誤功夫!”
趙管事明白老爺這是話裏有話,一麵擔心著少爺,一麵又對少爺的種種作為不滿。兩人隻要一遇上事兒,總是容易對著幹!
如此時,也隻有老趙最能把事兒給圓好了。他是徑直衝著馬大人就走了過去,“這位大人,咱們老爺講了,讓我來跟您打聽打聽,咱們家少爺究竟犯了什麼罪,觸了國法的那一條那一款,要被帶到這裏審問?咱們家裏那麼多人,你們也該通稟一聲。”
馬大人的煙癮一犯,本來是有氣無力,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可是,麵前忽然出現的這一群人,著實讓他震驚不小。對於那些在自個眼前唯唯諾諾的,他一直看不在眼裏。可是,如今,一位宅門裏的管事都對自個這般的大不敬,足見出現的這些人來者不善!而且絕非等閑之輩!這不由得讓他一下子來了精神。
他把眼睛看向旁邊的陳師爺——想從這位整天搜集各路情報的師爺身上,找到答案。更確切地講,是想讓陳師爺告訴自個:這究竟是哪個宅門裏的人?連一位管事講話都這般氣粗!
“大人,大人,您依舊先別急,咱先借一步講話。借一步講話!”一旁立著的陳師爺看見走上前來,對著馬大人一番質問的趙管事,再看一眼立在衙門口,對他們這一群官差一副輕蔑表情的潘升職,臉色煞白,甚至渾身都有點哆嗦。
馬大人朝陳師爺走近了一步,又把頭探過去,想聽聽師爺究竟會對自個講些什麼。
“大人,出大事了!我們,我們依舊到後邊商量一下。”陳師爺講這些話時,一臉的誠惶誠恐。
“如何?這問題,很嚴重?”馬大人一見陳師爺的反應,也有點慌神。
陳師爺沒有馬上再講什麼,隻是讓幾位當差的搬了幾把椅子,讓他們趕緊給來的這些人讓座。接著,拉著馬大人去了屏風後麵。
“大人,有些事,必須得提醒您一下了。”師爺急切地講道。
“該講你就講,別讓我著急,我看出來了,這戶人家,不是一般老百姓。講不定,連我都夠不著人家!”
“嗯,大人,您講的沒錯,這位老爺,小的沒跟人家正式打過交道。這位管事,雖然咱們也沒直接講過話,可您上頭那幾位頂頭上司家裏辦喜事、做壽宴,您讓我去他們家裏送賀禮,我倒見過幾次。在那聽講的,他是潘升職潘老爺家幾十年的老管事!”
“陳師爺,你,沒認錯人吧?要是他是潘老爺家的管事,那這個潘什麼東的,不就是潘升職老爺家的公子,那位氣派的老爺,也就是神醫潘升職了?”
“大人,如此時,我哪能認錯?哪敢認錯?您也見了適才他們的氣派,另有那麼大的脾氣!二般的人物,誰敢在您眼前來這個。咱這城裏,誰家能讓京城的一二品官們都慕名而來的投奔,有求於人家。這城裏的三教九流,各級衙門,大小差役,哪一個不是懼人家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