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秋夜,突兀的,從慢到快的敲門聲,怎麼聽怎麼像恐怖劇場。
我從房間走到客廳,可敲門聲沒了。
我家是獨棟的兩層小別墅,房間都在二樓,一樓是客廳與廚衛、雜物間。
此時,我聽到廚房的推拉窗戶傳來聲響。
當我再次回頭時,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年赫然出現眼前,我瞳孔有一瞬的緊縮。
這個家夥就是在街上跟蹤我的人影!可他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裏的?他難道一直在跟蹤?
“嚇到了你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有著過長的,遮住眼睛的劉海,發色是漂亮的煙灰色。他就站在一米外,整個身子都在輕輕顫抖,手裏拎著一個麻袋。
這批發市場的麻袋與他嬌花一樣的氣質不太符合,我定了定心神,要穩住。
“你是誰。”
“無雙,無雙你和我說話了!我好開心啊!”
“……”
因為我的搭話,少年的顫抖更為明顯,雙手一鬆,麻袋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他激動地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我好像,遇到癡漢了。
穩住!
“我、我我叫柏木,我給你寫下來!筆,筆,我找找筆和紙!”
情緒一度高漲起來的少年蹲下,在麻袋裏使勁地翻找,但他似乎沒有帶筆過來。他驚慌地抬頭看我一眼,又飛快地低頭翻東西,他看上去快哭了。
“我沒有帶筆過來,無雙你別不高興!我,我用血給你寫!”
柏木說完,就要張嘴咬手指,我驚得連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大兄弟你毛病嗎!什麼年代了,還要寫血字!
“你,你牽我的手了!你關心我對不對,你不想讓我受傷!你好善良啊,你還和以前一樣……我好愛你……”
白嫩的臉漲紅成豬肝色,又漸漸地平息下去,柏木金色的瞳孔在劉海的空隙中泛著亮光,那是一雙水光瀲灩的眼眸。
我滿頭霧水地望著他,觸電一樣鬆開手,我怕我再抓下去,他要昏厥過去了。
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但以前都有桀和爸媽趕走這些人,今天真是湊巧了。
“很高興認識你,柏木,但我不希望你用這種方式與我交朋友。”
不知道我哪句話戳到他了,柏木臉色劇變,俊秀的麵容趨向猙獰。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你忘記我了!可我一直都掛念著你,時時刻刻,日日夜夜!”
這種時刻我不應該內心吐槽,但我真的不記得了!我到底在哪裏見過他?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要騙他麼,還是老實交代不記得了。
哪個選項才不會更進一步刺激他?
我還在內心作鬥爭,柏木已經雙膝跪在了我麵前,他雙手發顫,開始揪起自己的頭發。
“對不起,我不該吼你,我那麼愛你,怎麼會凶你……全世界,我最愛你了。就算不記得我也沒關係,對,我讓你看看我送你的禮物啊!你會喜歡的!”
仿佛又燃起了希望,柏木將麻袋大大地敞開,從裏麵拿出了讓我遍體生涼的禮物。
臍帶、指甲、牙齒、沾血的衛生紙、小撮頭發……
搞什麼鬼,原來前幾天那些可怕的禮物是你送的啊!
“你看你看,無雙,這些都是從我身上掉落的,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快看啊!”
我胃裏收縮了一下,不禁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察覺到我動作的柏木瞪大雙眼。
“你在害怕?”
“不,你怎麼會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有多麼愛你!”
我吞了吞唾沫,強迫自己鎮定,多虧了我的麵癱,我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恐懼。
“柏木,我看到了,謝謝你有這份心,但我不需要這些禮物。”
“我知道了,你嫌棄這不夠分量對不對!”
你知道個屁!
“你要我的胃還是腸子?還是肺,肋骨?脊椎?心髒?眼球?舌頭?”
不,我為什麼要你的器官啊!大兄弟你怎麼回事,你清醒點!
在你眼裏我是什麼食人魔嗎!
“閉嘴,不準傷害自己!”
我陰沉下臉,嚴厲地發出命令,已經拿起美工刀對著自己眼球要戳的癲狂少年停止了動作。
他金色的瞳孔裏布滿血絲,胸脯劇烈的起伏著,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