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2 / 3)

她一路走一路揉,踩著樓梯上了樓,就看見方阮在自家門口蹲著。

“塗南!你可算回來了!”他撲過來,舉著手機給她看:“這是你畫的?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手機上是收銀小妹發給他的照片,今早她去上班看見,深受震撼,還以為遇到了什麼詭異事件,急急忙忙就通知了他。

塗南看清照片裏那一牆的斑斕,差點眼角一抽。

昨天從天黑到夜半,她接連畫了幾個小時,根本沒在意畫的是什麼,隨心所至而已,現在才發現這上麵什麼都有,佛神仙怪、花樹鳥魚、祥雲蓮台,一鍋亂燉。

可她看著看著,驀地又笑了。

畫麵雖亂,但色調和諧,尚能入眼,不算丟了根本。更何況,這是她畫的,不是臨摹的。

臨摹是要因循舊跡的,不能有自我,是自願俯首,去做古人的傀儡和附身。

這不是,這是她塗南自己的山河,她是臣,也是王,一筆掌天,一筆也能握地,哪怕混沌不堪,也是她自己,隨心所欲,更無對錯之別。

除她自己,沒人能評價她,更沒人能指責她。

她看完了,胸中莫名豪情萬丈,還拿手指撫了一下,對方阮說:“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畫麼,那就收著吧,別客氣。”

“我感動死了!”方阮是心心念念地指望著她能畫,可誰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畫出來的。他指著照片底下那一地的啤酒罐子說:“我要早知道你跟李白寫詩一樣要喝了酒才肯畫畫,我請你喝啊,你一個人喝悶酒算怎麼回事兒?喝這麼多還不見人影,我可是關了網咖找了你大半宿啊,要是再見不著你就要去報警了!”

“沒事兒,昨晚我化身觀音,來滿足一下你這凡人久遠的小心願。”塗南總不能說是跟石青臨在一起。

方阮一聽就知道她是在胡扯,本還想追問,忽然注意到她嘴角一塊紫腫,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你爸打你了?”

塗南並不想提這茬,越過他去開門。

方阮湊上來說:“你爸還沒走,在我家待著呢,聽我媽說一夜沒睡,恐怕也是因為打了你挺後悔的。”

塗南扯一下嘴角:“是麼?”

她爸可不是會後悔的人,做什麼都一往無前,剛得很。

“我媽也急著呢,她說叫你有空去我家吃頓飯,到時候你就趁機跟你爸把事兒好好說清楚,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是非得弄到動手這步的呢?”

塗南一把推開了門,仿若未聞。

她記得她爸說得很清楚,退了組,離了壁畫,他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方阮跟著她進了門,嘴裏還在勸她:“我知道你委屈,可畢竟是父女啊,能怎麼辦呢,又沒得選。你看看我,天天被我媽揍,我也不能離家出走不是?”

塗南說:“你渴不渴?”

“啊?”

“你等著,我去給你燒壺水來泡茶,你慢慢說。”

方阮一直跟她到廚房門口:“你就是嫌我話多唄,我還不是把你當一家人才這麼說的啊,你這樣我瞧著也心疼啊。”

塗南站在水池子邊洗杯子,把水擰到最大,嘩嘩地衝淡了他的說話聲。

方阮無奈地撓撓頭發:“塗南,咱倆這交情你是知道的,要是你爸真就是一混蛋,我不可能來勸你,我還幫你離他遠遠兒的,可他畢竟也不至於不是嘛。”

塗南一言不發,隻聽他說。

方阮沒轍了,心一橫說:“吃飯的事兒先就這麼定了,你要不答應,我回頭還來找你。”說完真怕她不答應似的,連忙轉頭走了。

杯子洗好了,塗南關了水,站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是要泡茶,伸手拉開頭頂櫥櫃,頓時幾包東西掉了出來,落在她腳邊。

她看了一眼,是決明子。

臨摹壁畫太過費眼,時間久了可能會對眼睛有傷害,因為這點,她爸每次過來都會給她帶決明子,一帶就是好幾包,放在她煮茶的地方,提醒她常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