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南久久無聲,雙手撐住台沿。
世上的親情有千千萬萬種,唯有一種是最煎熬的,恨不到極致,也做不到決絕,因為總會有那麼一兩刻的間隙會叫你想起他們的好來。
這一絲一縷的好,才是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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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辦公室裏,安佩雙眼瞪大,不可思議地看著石青臨。
石青臨正在飛速地敲著電腦,重複一遍自己剛才說過的名字:“塗南。”
“你說那幅壁畫是她的?”
“不可能是別人。”石青臨按下回車,把剛寫完的郵件發了出去,抬眼說:“你馬上聯係一下方阮。”
安佩聞言就沒了好臉色:“要我聯係他幹什麼?我才不想理他。”
那個話癆,她煩都還來不及,何況還剛被他罵過一頓,想到就有氣。
“我是要找塗南。”也是直到現在才發現他們認識至今竟連個聯係方式也沒留,網咖他去過了,她早就不在了,早上失之交臂,現在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了。
安佩不太樂意:“你不會想是找她來做項目吧?”
石青臨點頭:“有問題嗎?”
“當然有,她根本就瞧不上《劍飛天》,你知道她是怎麼評價的嗎?”安佩翻個白眼,拿腔學調地模仿了一下塗南冷淡的口氣:“一般。”
說實話這語氣她能記一輩子,一個看不上這遊戲的人,怎麼會全情投入地加入進來?她才不看好。
也許是她學的太像了,石青臨代入一下塗南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安佩沒好氣:“你別不當回事兒,我這還不是為你不值,她這是瞧不起你的心血!說不定那個意見欄裏罵人的也有她呢!”
石青臨不以為意:“隻要是麵向公眾的作品,必然眾口難調,遊戲也一樣,又不是人民幣,怎麼能要求人人喜歡?就算是人民幣,也許還有人更愛美元呢。”
“……”安佩說不過他,隻好不甘不願地掏出手機,隔著辦公桌在他對麵一坐,仇大苦深地給方阮發微信。
電腦上浮動著一把被紅綢纏繞的飛劍,是《劍飛天》的標誌,鼠標一動就跳開了。石青臨等待的時候依舊在忙工作,好一會兒,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摩挲一下虎口,那裏隱隱的有點泛紅。
這人還是厲害,隨意一筆,就叫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洗掉。就如同她說走就走了,他還得費力地去找她。
網咖管理員,可以,還挺會編。
“啊……”聊著好好的,安佩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這小子簡直煩死了,膩歪的要命,說半天也不給我說重點,要在跟前我早抽他了!”
平常就總是方阮纏著她,一旦她主動找過去那還得了,隔著手機屏都擋不住他的騷氣。
她抬起漲紅的臉盯著石青臨:“你為了一個塗南,就要這麼逼迫我嗎!”
石青臨毫不猶豫地點頭:“繼續。”
“……”安佩鼓一下腮,暗罵一聲沒人性。
她打算待會兒就去發一條朋友圈感慨自己的遭遇,句子都想好了:明白的人始終清醒,無奈何世事無常……
再符合不過眼下情形。
微信上的方阮總算是收斂了一點,不再黏糊,開始問正事了:“你怎麼忽然想起問塗南了,找她幹嘛啊?”
安佩回:“工作需要。”
方阮:“哎對了,我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安佩:“遊戲。”
方阮:“什麼遊戲,是《劍飛天》那樣的嗎?”
安佩:“沒錯,就是《劍飛天》。”
方阮:“哈???”
安佩:“哈個錘子,我是你官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