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風鈴無暇想太多,最大的可能就是生前那些恩愛都是裝出來的,現在人死了就不必再裝。
“大記者,幫我看看我準備的問題,有沒哪些要改的。”
風鈴將車駛到路旁停下,接過劉紀遞過來的采訪本,上麵列著數十條問題,圍繞易乘秋與東野陽的感情展開,諸如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認識的,如何長久地擁有丈夫的心,作為東野陽的妻子最大的困惑是什麼,一生中東野陽對易乘秋做過最難忘的事情,或是最痛苦的事情,等等。
“她是人生贏家,讓一個男人對她一生忠心。”
風鈴將采訪本還給劉紀,笑道:“你應該加上一條,在以後的人生歲月中,她是否會再嫁。”
劉紀啐了她一口,道:“有這麼一個男人為她一生鞠躬盡瘁,她怎忍心改嫁。”
“這個問題不能這樣問,應該問東野陽希望自己死後妻子改嫁嗎?”
“好問題,我加上。”劉紀真的在采訪本加上這條問題。
“想必下個月我能看到一篇文章,《恩愛半個世紀,癡情博士臨終前願摯愛的妻子再披嫁衣尋找幸福》。”
劉紀哈哈大笑,道:“風鈴,你已經得到我們雜誌的精髓,真誠邀請你來我們雜誌社工作。”
“整天寫這種情情愛愛的東西,我可受不了。”
“話說我也是寫得要吐,但耐不住讀者喜歡啊,人家就是喜歡這個調調,看在錢的麵子上,我隻能一邊吐一邊寫。”
兩人吐槽,半個小時後抵達經濟技術開發區,易乘秋就住在星耀河畔的一幢獨體三層別墅中。車無法進入院內,便停在院外的路上,劉紀在車上給易乘秋打電話,告知已在門外。
工人來開門,劉紀和風鈴兩人進入院子,劉紀自來熟地與工人寒喧,風鈴則在打量這幢別墅。別墅是90年代的建築,風格雜揉了華夏古典風與歐洲田園風,前後皆有院子,院子中沒有盆栽,鋪著青翠的草坪,點綴一些蒲公英。
別墅外牆是八九十年代常見的紅磚,攀爬著一大片爬山虎,將二樓西側的一個窗口包圍在濃蔭之中。風鈴眼前忽然一花,窗口不知何時佇立著一名男人,他的側影清晰地映在玻璃上。
透過玻璃,男人似乎是在抽煙,風鈴看著他的手指,手指修長,骨節不突出,小指上戴著一枚藍寶石戒指。頓時風鈴心中一怔,她記得有一張東野陽的照片,照片中東野陽的小指也戴著一枚藍寶石戒指。
他的側臉似乎看起來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裏見過。
一念未絕,風鈴已隨著劉紀的腳步進入別墅,瞬間將她的思緒關閉。這時二樓窗前的男子轉過身體,麵向窗外,窗外是一片靜謐的湖水,他看著這片湖水嘴角不禁露出笑容,漸漸這笑容越來越大,就擴散至他的全臉。
“生命如橫越的大海,我們相聚在這條小船上。死時,我們便到了岸,各去各的世界。現在,我回來了,從死的那岸回來了。”他喃喃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