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實在水平高,一時風鈴也找不到破綻,一個妻子不知道自己枕邊人所作所為,說出去也難以令人置信,真相隻有兩個,要麼她真的不知道,要麼她是在隱瞞。既然她在隱瞞,那麼繼續追問這個問題自然不會有答案。
風鈴按捺住自己迫切想知道那具塑化孕婦的身份的欲望,過多糾結屍體來源會引起易乘秋的懷疑,她可能認為自己在調查她丈夫的公司。
“據報上講,東野陽博士在臨終前的一個月,已將自己名下的公司及百億資產全部轉讓給一個叫葉詔的人,這個葉詔是東野陽博士的學生,我很好奇,眾所周知,您與東野陽博士膝下有一子,不知為何東野陽博士不將財產交給兒子,而是給毫無血緣關係的學生呢?”
易乘秋端起茶幾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大約她也喝不慣這種微苦的茶,皺了皺眉頭。“這是朱山茶,先夫生前酷愛飲這種茶。”
風鈴瞧著她飲茶的姿勢,手臂柔軟揮動,仿佛在跳舞一般,就連皺眉頭的瞬間也別有一種風情。忽然,風鈴想起國內另一位知名的舞蹈藝術家,年近花甲的老人活成了少女,有人讚她是不老的仙女,可是風鈴卻不喜歡,人的相貌要符合她的年齡,不懼老,優雅的老去,就像麵前的易乘秋。
“對於先夫來講,他最需要的是一個繼任者,一個能完成他的理想的繼任者,能將他的事業發揚光大的繼任者,而不是一個兒子。”
“所以葉詔就是那個能完成東野陽博士的理想和將事業發揚光大的繼任者?”
“是,先夫生前很看重他,他比我的兒子更像先夫。兩年前先夫查出患有肺癌後,便開始著手將公司交給葉詔管理,先夫沒有看錯,葉詔是個很能幹的人,先夫一生都想在國內舉辦人體展覽,他沒有做到,可是葉詔做到了。”
風鈴聽明白了,東野陽不是一個看重血緣的人,他更在乎誰能完成他的理想與事業,據悉東野陽的獨生兒子長久居住美國,並與美國女子結婚,育有一女。東野陽的事業根基在國內,他清楚兒子不會回國,所以才決定將自己的億萬家產交給學生。
但是按照華夏的傳統觀念,家產要留給兒子,東野陽要有多少常人不能及的智慧才能做出這個決定呢。
“目前隻有您和工人居住在這幢別墅裏嗎?”
“嗯,我和兩個工人,她們一個照顧我起居飲食,一個負責打掃屋子和庭院。”
“今天家裏有客人嗎?”
“有啊,您不就是客人嗎。”易乘秋笑起來,臉上的皮膚扯動皺紋,霎時菊花開了。
風鈴也跟著笑,易乘秋在撒謊,在二樓明明還有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與易乘秋是什麼關係呢?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幢別墅中?為什麼易乘秋要撒謊呢?
易乘秋瞧著麵前的女子,她的眼神就像一隻鷹。“你看不到你的真相,你所看見的,隻是你的影子。”
風鈴一愕,下意識地道:“易老師,恕我愚鈍,不太解您說的話。”
“沒什麼,我和先夫都喜愛泰戈爾的詩,不自覺就會念上幾句,因此沒有意義。”
這時劉紀從衛生間出來,滿臉堆笑,坐在風鈴的身畔,輕易便將采訪權又抓了回來。此刻風鈴無心去聽易乘秋與東野陽的戀愛史,這些都是雜誌寫爛的陳芝麻爛穀子,剛才易乘秋那句話是特地對自己說,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