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裪一步步往後挪著生怕叫人看見了,卻沒料到她也輕手輕腳的繞道琴桓後頭了,瞧著琴桓嚇一跳的樣子直想笑卻隻抿唇忍著立定。
正想欠身道個不是卻聽見伊人之言不由奇道,“姐姐認得韞裪?……想著她道一同入宮暗暗吐了舌頭,該是儲秀時候見過的,不過那是自己倒是沒在意,現下倒是尷尬的緊,隻得思忖著道“韞裪改日去姐姐哪兒時給備些東西以做賠罪,姐姐能原諒韞裪這一次嗎”她的語氣到不似生氣便放寬了心想和人交談“天寒地凍的,姐姐怎的一人在此?”
佟佳蘭漪因著正午睡意朦朧,便小憩了會,這會兒精神頭兒也好了許多,便想起出去走走,喚流杉入殿,梳了個簡單的發髻,匆匆換了件衣裳便披了袍子出門去。扶著流杉緩慢行於宮道,攏攏袍子,寒氣還是不住的往裏鑽。
飛雪如絮,清美人窩在榻上不愛動彈。落星好說歹說一陣嚇唬,這才罷。濕帕盥麵,棲鏡前睨著那極淡的疤。笑上了眉梢。
海棠紅錦緞麵的大氅襯著細雪,總是一抹亮眼。抱著暖爐心裏啐這天兒如何就這麼冷,抬眼眺去,黛眉微蹙。步子略滯複近。再不喜她亦要礙著位分行禮,“妾美人傅佳氏,見過才人。”
佟佳蘭漪見來人近來行禮,心中冷笑,麵上還是掛著笑,聲調抬高“這許久不見,傅佳妹妹到是出落的愈發水靈了”倚著流杉,伸手指著這漫天飛雪“這冰天雪地的,妹妹可真是好雅興”笑得開懷,卻絲毫未提讓行禮之人起身。
清美人眉一跳,複又添半分笑意。自是知道那人司馬昭之心,落星使力扶著倒也無礙。“是呢,這疤痕原以為消不了的,悅貴嬪寬厚賜妾藥膏以消疤痕。妾也是幸運喏。”眄她那笑,換往日自己隻要衝前去撕破臉皮,倒亦嗤笑。抬手扯緊大氅擋那寒風,清澈的眸裏蘊出耐人尋味的意來。
佟佳蘭漪挑了挑眉,輕笑“妹妹可是冷了?”直起身子,做懊惱狀,斥責流杉“你怎麼也不提醒?倒教妹妹在這雪地裏凍了這許久”彎下身,虛扶了一把。“妹妹好福氣,這疤呀,定是會消的,早晚問題罷了”眉眼間皆是笑意,很開心似得。
清美人拂過袖,避那人荑,徑直站起身來。拈帕撫那褶皺,“不用才人操心,已是好了的。”抬手扶住叮當脆響的墜兒,掩下眸子,唇啟,聲若玉珠滾盤,“倒是才人,多日不見,可是聖眷正濃?”麵若淡然處之,卻隻戳著痛處,“按理才人是比妾早一屆,如此得了聖意,怎麼已是年關,還是才人?妾擔心喏。”
佟佳蘭漪眼眸閃過怒意,轉瞬即逝,神色如常“妹妹淨會拿姐姐打趣兒”身子前傾“呀,妹妹這鬢上好多積雪,可萬萬不能著涼了”抬手,護甲劃過人脖頸,留下淡紅印記“瞧瞧,妹妹這臉蛋兒”手有意無意的劃過疤痕處“以後必定是恩寵多多,到時候,哪還有空會管這等子事”帕子略略拂過鬢角,便即刻收回了手。
禧常在聽她這麼說,掩嘴笑道說“姐姐沒怪你,隻是你嚇到我了,你要這麼說,我就答應了,沒事來找姐姐玩。嗯,我在宮裏無事,便想著來梅園玩玩,你呢?”
清美人察人臨近,不過笑笑任她動作,鼻端脂粉味道縈繞,執帕拂過,“才人好意妾心領。”挽過鬢邊碎發於耳後,“妾也添一句,才人還年輕,用這麼些脂粉遮什麼?少用些,嗆人。”抱過暖爐,抬眸望那鵝毛小雪,折射冬陽,這時候又念起蕭來。抖摟落大氅積雪,“妾先走了。才人逛吧。”抬履彳亍往摘星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