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章相爺是李尚書的恩師,怕是李尚書也會掂量一二。
果然,李尚書聽完之後就遲疑了……
老師的話的確是有些道理的,萬一、萬一出事……
周惜琰眉頭皺了皺,不過想到最後的籌碼卻也不擔心,果然,就在李尚書張嘴想再拍驚歎木時,大堂外再次傳來一聲:“且慢。”
隨著這一聲,眾人都轉過身朝後,就看到刑部外圍著的百姓此刻散開,讓開一條路,一個中年男子扶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朝著這邊走來。
等李尚書看清楚來人的模樣,猛地起身,立刻就下了大堂迎了上去:“沈、沈老……您怎麼來了?”
周惜琰與洪大人也迎了上去。
沈老抬步走進大堂,先是看了眼顧雲絎,後者此刻轉過身站在後方,遠遠瞧著他,眼底有光閃爍,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沈老眼底遺憾的目光,他眼底有過動容,之前一直挺直的背脊,此刻見到沈老,終於沒忍住,拱手垂眼偏頭:他讓沈老……失望了。
一別三年,他沒有按照當初的約定帶著功績一身榮耀而回,反而是以“罪人之身”,勞其為他奔走費心。
沈老看到顧雲絎這模樣心裏也不好受,這個他最看好的後生,一而再再而三被迫害,讓他清楚的意識到,這大周若是再不變一變,怕是真的要走下坡路了。
沈老沒看李尚書,而是一步步朝顧雲絎走去:“這人,老夫帶走了,不是說擔心若是找到真凶期間恐他再犯事?那從今日起,他就住在沈府,若真凶真的是他,在這案子真相大白之前他再犯案,那老夫來承擔,不知爾等意下如何?”
沈老淩厲的一眼朝章管家看去,後者臉色發白,他沒想到洪大人來了也就算了,竟然沈老……也來了。
他迅速低下頭,這次怕是人真的留不下了。
沈老最後再看向李尚書,後者低著頭連連擦著額頭上的汗:“哪敢哪敢?既然沈老開了口,自然是沒問題的。”
今個兒到底怎麼了?竟然為了一個顧雲絎,驚動了恩師跟沈老兩人?
李尚書哪個都不敢得罪,沈老三朝元老,都親自過來要人,李尚書哪裏還敢扣著,趕緊讓衙役去將顧雲絎腳腕上的鎖鏈給解開。
在吩咐的期間,沈老已經站到顧雲絎麵前,抬起手托住了顧雲絎拱著的手,握住了:“給老夫站好了,既然覺得自己沒做過,那就給老夫高揚著頭,堂堂正正從這裏走出去。從哪裏摔倒的,就從哪裏爬起來。上無愧於天地,下無愧於百姓,對得起自己的心,那還怕什麼?”
顧雲絎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許久,才喑啞著嗓音,再次抱拳,卻重新站直了身體:“學生……受教。”
沈老聽到這一聲,也愣了下隨後忍不住笑出聲:“好,好啊,三年前老夫讓你拜師你不肯,非要說什麼做出一番功績來,這會兒倒是肯承認了,老夫卻不認了,想拜師,這麼簡單?不敬茶的?”
顧雲絎回過神,連忙道:“自然是要的。”
沈老瞧著終於有了些鮮活氣的人,扶住了他的手腕,轉過身,朝李尚書看去:“人,老夫帶走了,可還需要走什麼流程?”
李尚書還沒從剛剛兩人拜師的話中回過神,心底驚愕,聽到這話趕緊讓開身:“不不不,不用,下官恭送沈老!”
洪大人也立刻垂首也恭送,既然並案,他還需要坐鎮帶隗運等人回大理寺,以防出錯。
餘光瞥見一旁的周惜琰,想到什麼,故意道:“你,帶本官去送送恩師,之後直接回大理寺即可。”
周惜琰連忙應了,匆匆跟上前去。
她雖然做好了完全準備,甚至早就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顧雲絎給救出來,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又覺得像做夢一樣,尤其是走出大堂,頭頂上的日光照下來,她忍不住伸.出手遮了遮,而跟她有同樣動作的是顧雲絎。
顧雲絎就站在她身前左前方,餘光瞥見她的動作,看了過來。
隻是對上周惜琰那雙眼的同時,對方此刻雙眼微紅,怔怔看過來時的模樣與剛剛在朝堂上與李尚書想懟伶牙俐齒的模樣完全不同,卻像是戳到了顧雲絎的某個神經,他望著此刻雙眼泛紅的少年,突然想起來他在哪裏見過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