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陶建樹和智衡他爸智勇早就到了監控中心,顧文熙走進監控中心後,智勇趕忙去給她搬了個板凳:“來來來趕緊坐著。”等她坐下來之後,他又關切地詢問了一句,“這幾天累不累?身體怎麼樣?”
顧文熙還有點不好意思:“挺好的,昨天做產檢,孩子也挺好的。”
“好就行,好就行!”深藏西輔市十多年的毒窩被連根拔起了,這麼大的案子,智勇這個刑偵處處長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而且他現在不僅已經知道了顧文熙的特情身份,更知道了她就是陶建樹的女兒,這出身算是根正苗紅了,他沒什麼理由不滿意,再加上自己兒子喜歡,還有了孩子,所以早就把她當自己兒媳婦看待了,“智衡他姥姥和他媽一直說要來見見你,我沒讓她們倆來,因為他姥姥年紀大了,我怕她來這地方心裏難受,他媽要是來了,估計也要心疼的要哭天喊地,所以就想著等智衡從戒毒所出去了,咱們兩家人再坐一起吃個飯,見見麵,你看怎麼樣?”
顧文熙有自己的打算,沒辦法接受智衡爸爸的提議,於是就把皮球踢給了她爸:“我聽我爸的。”
智勇這才想起來陶建樹還在一邊站著呢,當即一扭頭,滿臉堆笑的問:“老陶,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兩家人一起吃個飯,把兒女的事兒定一定。”
剛才智勇當著他的麵討好他閨女的時候,陶建樹這心裏就直翻白眼,見過搶小棉襖的,還真沒見過這麼光明正大的搶的,現在主動權終於掌握在他手裏了,於是就把身份揣起來了:“等我回去看看檔期吧,這不年底了麼,各個部門工作都比較忙。”
智勇知道陶建樹是在拿架子,但又不好說什麼,畢竟是人家閨女,隻能客客氣氣地回:“行行行,日子你定,你定哪個日子我們家都有空!”
這時,智衡的主治醫生拿著智衡的病曆報告走進了監控中心,三人立即將目光看向了醫生。
醫生讓工作人員把工作台上其中一麵大屏顯示器的監控調了一下台,畫麵中立即顯示出來了一間沒有窗的屋子,屋子中間擺著一張正方形的木桌,桌子上放著一排高濃度的海洛.因和毒品注射器,隨後主治醫生解釋道:“今天要進行心癮測試,隻要通過了心癮測試基本就能確定他成功脫毒。這間屋子是在模擬他之前的吸毒環境,如果他能在裏麵堅持一個小時不去觸碰毒品,就能順利通過測試,如果不能的話,說明戒毒失敗。”
主治醫生的話音剛落沒多久,監控視頻中測試屋的門就被推開了,顧文熙的身體瞬間緊繃了起來,繼而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托腰,緊張不已地看著監控。
智衡被一位男醫生帶進了測試屋,借著從門外透進來的光線,他才得以看清屋內的環境和桌子上擺放的東西,渾身一僵,瞬間回想起了那段令他備受折磨的吸毒經曆。
男醫生把他帶進來之後就離開了,同時關上了測試屋的門,黑暗徹底將智衡籠罩了,這種不見天日的感覺和他被季小唐囚禁時的感覺一模一樣,他感覺自己像是再次被關進了那間黑暗的囚室。
那個時候,每天都會有人給他送來高濃度的海.洛因。剛開始他是拒絕的,但是會有人摁著他的身體和胳膊強行為他注射.毒品,哪怕他拚了命的掙紮反抗也無濟於事。後來,他就上癮了,成了一名徹徹底底的癮君子,因為他無法擺脫那種醉生夢死的感覺,再加上毒癮發作時實在是太痛苦了,他根本無法抵抗近在咫尺的誘惑,所以不用季小唐找人強行為他注射,他自己就會迫不及待的拿起注射器為自己注射,然後貪婪地享受那股比高.潮還要令人癡迷的快.感和歡愉。
深吸了好幾口氣,智衡才平複下自己的情緒。他現在已經徹底擺脫了對毒品的依賴,桌麵上的海洛.因已經對他沒有任何誘惑力了,所以他現在需要克服的不再是內心對毒品的渴求,而是曾經那段吸毒經曆在他心裏留下的恐懼和挫敗,隻有戰勝這兩種心理陰影,他才能徹底戒毒。
舔了舔幹澀的唇,他緩步朝著那張桌子走了過去,然後坐到了旁邊的凳子上,不斷地調整自己的心態和情緒,意誌堅定地與自己的內心的恐懼感和挫敗感作鬥爭。
在智衡進行測試的時候,顧文熙緊張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兩隻手心裏麵全是汗。這一個小時絕對是她這輩子經曆過的最漫長的一個小時,視線從未離開過實時監控,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監控中的智衡但凡有任何小動作,她都會緊張到無法呼吸。好在智衡自始至終都沒有去拿毒品和注射器,不然她肯定會崩潰。
測試終於結束的那一刻,顧文熙不禁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如釋重負般地坐回了凳子上,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過來勁兒。
主治醫生關上了監控,緩緩開口:“戒毒最難的不是身體上的癮,而是心癮。目前全世界範圍內的戒毒鞏固率僅有百分之九,在我國的戒毒人員中,複吸率更是高達百分之九十五。這些複吸人員不是沒有戒過毒,也不是沒有成功過,但最後卻又走上了吸毒這條路,都是因為心癮沒有徹底戒斷,拒絕不了誘惑,所以才會複吸。智衡現在已經徹底戒掉了生理上對毒品的依賴,而且也已經順利的通過了心癮測試,算是戒毒成功了,但是以後怎麼樣?會不會複吸?誰也不能打保證,關鍵還是要靠他自己。”
顧文熙當即斬釘截鐵地說:“我相信他,他絕對不會再去複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