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湛藍的晴空,萬裏無雲,澄清澄清的河流,碧波蕩漾。
一大清早,九都的街頭巷尾就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今天,是新帝大婚的日子,亦是新帝登基的日子,意味著,從今天起,天衢,又將有一個新的開始。
當轎身赤幔紅蓋,上麵織龍嵌鳳,棱揭著絲穗的八抬鳳轎,從聶府緩緩抬出時,千餘人的儀仗隊伍,呈兩列,一字排開,笙簫鼓樂,旗鑼傘扇,左右並行。
如此程式繁複的婚典,實屬難得一見。而其規模之宏,花費之大,都叫天衢的百姓們望而卻步。
也就隻有皇家,才有這等的氣派了。
淩風騎著高頭大馬,同睿王明軒,並轡行於鳳轎之前。
睿王滿麵春風,而淩風,滿目蒼涼,卻要賠著笑臉,應對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就是那個頂帶花翎,身著蟒袍玉帶的新郎倌,圓自己一個,夢了八年的夢,他相信,那時,天底下笑得最春風得意的人,隻會是他。
可,天不遂人願。
人言,近水樓台先得月,而他得到的,卻徒有一片傷心。
留不住,去也難。
隻歎,
恨是相逢,未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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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紅嫁衣,腰係流蘇飄帶,下著一條繡著金色牡丹的鳳裙,足登金絲繡履。
一簾之隔,就隔開了塵世的紛擾。
花轎之內,冰清頭頂著沉重的鳳冠,不多時就覺著疲憊不已。
輕輕掀起蓋頭,重重珠簾下的美眸,那般落寞。
她怎麼又成了一個人了呢?
淚水瞬間滴落。
打濕了她,愈發覺著苦澀的心。
她還記得,八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別人家都歡歡喜喜回家團圓,隻有她,孤身一人,等在牆角。
卻再等不回那日將她交托在此的人。
她想,他一定是怕自己拖累他,他才不願意帶著自己一起走的,他或許,再也不會回來找她了。
夜幕很快降臨。
她該怎麼辦呢?
終於。
忍不住,再一次哭了出來。
任由嚶嚶的哭聲漸漸放肆。
黑暗中,走來一個青須冉冉的雍容男子,他說:“孩子,你若是無家可歸,那就跟我走吧,我會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好好疼惜。”
她收住哭聲,望向他眸光閃亮,點點頭,起身,拉住他,伸給她的大手。
那一刻,從他手心傳來的溫暖,讓她覺得自己,是從未有過的安然。
一轉眼,八年就過來了,當年那個承諾說會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疼惜的男子,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待她百般嗬護。
隻是,在她十三歲那年他就永遠的離開了她。
天人之隔,讓她再無機會報答他今生的養育之恩。
對他的想念,從未有間斷過,隻是這一刻,這樣濃烈。
轎身忽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