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澤埋怨道:“這雲崢自雲龑帝之後便是外強中幹,到了雲升帝這一朝,更是大權旁落在駙馬楊寬手裏,楊寬倚仗著惠敏公主的愛寵胡做非為,把整個雲崢攪得是烏煙瘴氣……實在‘食之無肉,棄之可惜’!”
牧庸聽了就笑了,知胤澤如此抱怨,亦不過是想向他討個肯定,遂啟口道:“‘偏聽則暗,兼聽則明’,陛下但看一紙奏表,也不曾親曆親訪,緣何就敢篤定‘食之無肉’?”
胤澤一時無話,牧庸又續道:“萬事開頭難,陛下的睿智,果敢,遇事不畏難,還有難得的陰鷙沉篤,這些無一不叫牧庸欽佩不已,牧庸相信陛下此行,定當一鳴驚人!”
自己隻說了一句話罷了,卻叫太傅看透了心思,還這般宛轉受用,胤澤當即鬆快下來,問牧庸道:“太傅,‘秋狩’將近,太傅可還有何要跟朕說的嗎?”
牧庸稍事斟酌後,道:“無他,隻兩句耳。”
胤澤屏息等待。
“能攻心,則反側自消;不審勢,即寬嚴皆誤。”
胤澤依聲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笑而頷首:“太傅,朕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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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兒臣不日即將要往東城‘秋狩’,隻怕是一時難以回朝,接下來的時間都不能在母後跟前盡孝了。兒臣不孝,萬望母後保重鳳體,通泰安康,福壽齊享。”
寧心宮裏,胤澤向聶飛鳳做臨行前的道別。
聶飛鳳也不看他一眼,似是在思忖些什麼,半晌方才輕啟朱唇,淡淡道:“澤兒,去吧。”
胤澤等著她跟自己說幾句什麼,不想等了半晌,隻等到了一句“去吧”,胤澤隻覺自己一顆心驀地冷將下來,不由在心裏苦澀地想,從自己記事開始十幾年到如今,本就早該習慣了的事,如何還會在今時今日對他的母後存有這樣的奢望呢?
“是,兒臣告退。”
聶飛鳳抬眼,看著胤澤離去的背影,在心裏暗暗呢喃著:“澤兒,你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選擇做了我聶飛鳳的兒子,我們母子注定今生無緣,但願來世不要再重蹈今生的孽債。
你若是喜愛‘秋狩’那便放開懷抱,好生玩樂,這也算是我這個做母後的唯一能夠為你做的了。等到你再回來的時候,一定記得,千萬,要原諒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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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鑄目送著胤澤從“寧心宮”裏走出來,沉重而遲緩,再到輕快而自適,步調在稍稍停留的瞬時而發生的轉換,看得炎鑄心中百感交集。
以至於,宮溟依約到了他身後,他卻意外的沒有反應。
“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