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澤待人,總是這樣知寒知暖,體貼有加,關懷備至。
而冰清想,自己,怕是再無這份福氣了。
輕輕一歎,默默思量,想胤澤現在在做什麼呢?他是又在批閱奏章,還是在忙著跟大臣議事?
胤澤都不知道,那一日,太後讓她去給他送湯的時候,看見他那認認真真辦事的模樣,又是怎樣的迷人。
冰清更覺淒楚,想來那樣的場景,自己是再見不到了。
牧庸看身前的人直是緘默不語,亦默默陪侍在一側。
忽而,亭外有個蒼老的聲音涼涼響起:“太傅跟皇後真是情深意篤,這又披衣又賞雨的,好不。”
冰清回眸,看一眼國公,淡淡無話。
牧庸不悅,“國公大人可還真是心直口快,口無遮攔。”
炎鑄濕答答地走進來,發上掛著晶瑩的水滴,麵上卻是不善得很:“難道炎鑄說錯了嗎?這耳聽為虛,眼見可是為實。不知太傅這樣,可曾對得起皇上嗎?”
牧庸道:“君子坦蕩蕩,牧庸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如何對不起陛下!?”
冰清轉眼,輕輕一歎:“國公大人,你與太傅同朝為臣,共事一君,何苦互相轍軋,攻駁為政呢?
儒家研經,尚知該要消融門戶之見,私心祛而公理出,公理出而經義明。這為政,難道不是一樣的道理嗎?
陛下需要的,是能助他安定江山,匡扶社稷的****名士、坦蕩才人,可若人人都嫉賢妒能,各自爭寵,陛下豈不鬱悶?”
炎鑄少見冰清似今日這般雍容大雅的模樣,更別提是讓看上去一貫怯懦的皇後給教訓了,不由微微紅臉,氣鬱得緊。
隻聽冰清淡淡續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國公大人,有話就直說吧。”
炎鑄更是怔了一怔,方盯著冰清道:“國公聽說皇後去了九都查探霍亂,起初還不敢相信,如今看來,當是不假了。
炎鑄隻當皇後娘娘溫柔怯懦,不想竟然還藏了一手,果然,名花傾國兩相欺!”
冰清淡淡而笑:“宮廷險惡,人心叵測,知人知麵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古人恒言:凡事留得三分。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
炎鑄忍不住好笑:“皇後以為‘慎終如始’,當真就‘必無敗事’了嗎?”
冰清則答:“‘歲不寒,無以知鬆柏;事不難,無以知君子’;疾風知勁草。”
炎鑄但問:“那皇後可是從‘歲寒’、‘疾風’中知了什麼消息了嗎?”
牧庸皺眉:“國公大人對皇後也是這樣不客氣的,實在叫牧庸汗顏!”
炎鑄緘默。
牧庸道:“國公應當也聽說了,九都霍亂事假,煽動民心事真。”
炎鑄緩聲:“炎鑄隻聽說九都郊野有道士設壇做法,說什麼夜觀星象,主星暗淡,客星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