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玄色狐裘披風的,年近弱冠的男子,走近牧庸,收住步子,笑而頷首:“睡起流鶯語。吹盡殘花無人見,惟有垂楊自舞。驚舊恨,遽如許!”
牧庸同樣頷首,眼中卻分明有著難以掩飾的歡喜和激越:“江南夢斷橫江渚。浪黏天、半空煙雨。無限樓前滄波意,誰采萍花寄與?
萬裏雲帆何時到?送孤鴻,目斷千山阻。堪為誰,唱《金縷》?”
器宇軒昂的男子,從厚厚的狐裘中伸出一隻大手來;牧庸會意,大力覆上他伸向自己的手。
那青年男子,眸光熠熠生輝,握緊牧庸的手,重重地上下抖了三抖,微微一笑,笑容清朗:“今宵霜重東門路。更哪堪、淒然相向,苦情重訴。恁割斷、愁思恨縷!
過眼滔滔雲共霧,算人間、知己,吾與汝!”
說得牧庸心頭熱啊,相對而笑,笑得那般淒蒼:“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蛾眉謠諑,古今同忌。
一日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裏。任相猜,馳箋紫閣,曳裾朱第。俠烈今生已矣!”
言罷,又傾心相續:“酒宛青衫卷。盡從前,風流京兆,閑情未遣。江左知名今廿載,枯樹淚痕休泫。多少殷勤紅葉句,禦溝深,不似天河淺。”
青年男子再未言對,沉吟片刻,隻拱手同牧庸相辭;牧庸亦淺笑揖別。
胤祺、馨羽、莫愁目送著那個陌路之客離去,俱感莫名。
方才,他們三人聽牧庸同那人說了半晌,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楚楚清清,可到底是什麼意思,卻是一句也沒有弄明白。
回望意猶未盡的牧庸,胤祺不解:“太傅,那人是什麼人?”
馨羽納悶:“太傅,你們方才都說的什麼?怎麼我一句都沒聽懂?”說著,又問向莫愁:“莫愁姐姐,你聽明白了嗎?”
莫愁聲線平平:“太傅說話,話裏有話,弦外有音;太傅辦事,高深莫測,莫測高深,又豈是我輩能輕易看得通透的。”
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瞅著牧庸的,很希望能得他認同一二。
牧庸聞言,卻笑而不語,隻繼續端茶來飲。
竟是春光滿麵,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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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夜空,皎皎白月,映照著亮堂堂的雪地,更覺銀裝素裹,分外嬌嬈。
靜謐的月夜裏,牧庸踏著厚厚的白雪,重返日間所棲的茶肆所在,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終於,目光一轉,眉宇漸漸舒展,向著那隻留給他一個高大背影的著玄色狐裘的男子,大步而去。
“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