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澤狠狠地瞪了無住一眼,擺明了是在警告他:“你膽敢說得再曖昧一點?!”
無住為胤澤眉宇間不經意透泄而出的帝王威嚴所凜,竟莫名地瑟縮了一下,隻深感胤澤比當初陪在冰清身邊的那個明王還要駭人幾分的,可又不知眼前這氣度不凡的人物到究是何方神聖。
但觀其形容典雅,體段崢嶸,衣著高華,氣質清貴,想來也是南金東箭,世胄高門了。
冰清看無住微露尷尬的神色,趕忙接他話道:“有緣千裏能相會,正因冰清與無住道長有緣,故而……”
話沒說完,隻覺腰間一緊,身不由己地就往胤澤懷裏傾去了。
冰清一手撐在胤澤胸前,努力站穩,紅著臉兒續話:“故而,能夠再次於此相見。”
那背光處的動作並不能夠逃得過無住的眼睛,無住別無他想,隻覺胤澤簡直就是個小霸王。
他心裏雖是這樣想的,可嘴上卻是決計不敢同冰清說出來的,隻含笑道:“無住雖愚,可眼卻不拙,但看這位公子胸懷落落貌堂堂,正配冰清你,冰清玉潤質非凡。才子佳人,連理比翼;神仙美眷,璧偶天成。”
嗯,這話說得還算中肯,胤澤雖覺受用,卻仍未有卸下警戒的意思來,無須開口說話,隻一副威嚴神容就代替了所有言語,很明顯是在跟人說:“那是自然。”
而懷裏的人兒卻並不見得有悅色,“才子佳人?無住道長說得真好。隻是,”
無住見她忽然頓住,忙問:“隻是什麼?”
胤澤也低下頭去,靜靜地看著懷裏的人兒。
冰清垂眸,“隻是,‘自古美人同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或恐,‘夕陽芳草本無恨,才子佳人自多愁’呢。”
“冰兒?”胤澤為她說出這樣傷懷的話來而深感雄,可一時卻是一句安慰的言講也說不出口來。
無住清清一笑,“江山如畫,紅顏堪誇!以冰清你至境的才學和豁達的氣質,定非人間凡種花。那所謂的‘夕陽芳草本無恨,才子佳人自多愁’,勿作他解,便隻當是尋常的小兒女情態罷,而這般的扭捏,夠不上冰清的格調呢。”
冰清抬眼,對著無住淺笑嫣然,“無住道長……”
無住自慚地一笑,“哎呀,說來慚愧啊,冰清且莫再喊無住道長了,無住自聽了冰清的一番入情入理的勸諫,就已然洗心革麵了。
無住雖不能跟冰清一樣妙手仁心,懸壺濟世;可無住暗想,人非生而知之宅孰能無惑?故而就在藍翎辦起了私學,打算窮盡畢生來傳道授業解惑呢,能做些這樣力所能及卻又於國於民有益的小事,無住此生,便也無憾了。”
冰清笑而頷首:“看來,冰清得改口叫您一聲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