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他驅車帶她回了顧家,除了他父母,還有顧家老爺子,飯桌上,顧老爺滿臉笑意,她進退得宜,處事大方,說話也很恰當,他當真是越看越喜歡。
盛湯時,她主動要去幫忙,趙天然沒有攔,兩人一起進了廚房,其實,她一早便發現了不對勁,她說不好哪裏不對,但兩人之間這感覺,分明是和過年時不一樣的,阿桑表現的可圈可點,但就因為太好,反而顯得像差了些什麼,而阿深呢,始終沉默不言,偶爾抬頭看她時,目光複雜。
“阿桑,最近工作累了嗎?”她試探著問,但滿眼關切卻不是假。
天下最細心的便是母親,秦桑綠覺得有些內疚,他們在一起的這些年,她始終是護著她,常常教訓兒子,要他細心溫柔,而現在,她卻在演戲騙她。
“和阿深因為婚禮的事,鬧的有些不太愉快。”雖然也是騙,但這樣說,好歹讓她心裏舒服了些。
趙天然聞言笑了笑,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別理他,女孩兒一輩子結一次婚,他哪懂得這個心思,婚禮的事兒啊,都由你說了算。”
鼻尖一陣酸楚,她的眼淚差點就落下來,隻好用力點頭回應她。
拜見過雙方家長,結婚的事情就算是定了下來,顧老爺擇了日期,兩家人在一起見了個麵。
6月18,宜婚宜嫁,顧老爺親自選定,分明是告訴所有人,秦桑綠是他中意認可的兒媳婦人選,兩家原本交情就好,如今,再有這樣的喜事,更是親上加親,趙天然一再保證不會委屈了她,一定當做女兒來疼愛,秦家夫婦很開心女兒找到了好歸宿。
飯後,各家司機來接,顧念深自己開車,要送她去公司,被她不著痕跡的拒絕,借口最近肩頸疲勞,撒嬌要徐靜陪她去健身按摩,顧老爺聽見,立刻囑咐讓她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徐靜疼女兒,當即便讓司機開車載她們過去,她喜笑顏開地挽著媽媽上了車,午後的陽光落在她的側臉,仿佛能看見細細的絨毛,她總給他一種錯覺,像是她始終停留在十六歲,以後的許多年,他才明白,給他造成這種錯覺的,是愛。
不管他們曾走過了多少彎曲漫長的道路,不管他們被歲月腐蝕到怎樣的程度,中間隔著多少難以修補的傷害,他對她的愛,始終停留在她十六歲仰頭說喜歡他的時光裏,有增無減。
但,也是到很多年後,他才懂得,其實越深深相愛的人,最後越難在一起,因為不論幸福或傷害,都被放大了無數倍,難以承擔。
結婚的日期定了下來,兩家大人都擔心累著孩子,一些瑣碎小事都不用他們操心,他們隻需要選好自己要用的婚紗,禮服和首飾。
但秦桑綠自那天後,就開始刻意躲著他,更加拚命的工作,而顧氏的收購案,也是收尾階段,忙的不可開交,兩個人幾乎沒有見麵的時間,偶爾,他去她家,她總是找盡借口,纏著徐靜或秦時天,對他始終低眉順目,十分安靜,卻也十分疏落。
圈子的幾個人得知他們要結婚的消息,鬧著要他請客,顧念深原本想要作罷,這幾天工作強度太大,連續工作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拒絕的話到了喉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答應下來。
紀南方不在,有些事,隻得讓容夜白來做,電話撥出去不到一個小時,容夜白就帶著鹿米米到了他的辦公室。
“阿深,聽說你要和阿桑結婚啦,終於抱得美人歸咯,現在讓鹿大記者采訪采訪。”鹿米米是人還未到,就聽見她的聲音了。
秘書替她推門,容夜白在身後,顧念深從一堆文件裏抬頭,囑咐道,“先等我片刻。”
鹿米米看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和文件,咂舌道,“這麼著急掙奶粉錢?”
容夜白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轉身對秘書說,“拿些小零食進來。”鹿米米聞言,笑的越發的燦爛,容夜白又道,“在顧總辦公室吃東西的女人,你可是第一個。”
“阿桑不能吃嗎?”她問。
“她很少吃零食。”他頓了頓道。
容夜白從書櫃上取了書,坐在沙發上翻,鹿米米抱著零食,老老實實地坐在他身邊,手機上放在腿上,裏麵播著最新的綜藝節目,兩個人的表情相似,連笑容都仿佛是一樣的。
顧念深忙好後抬起頭,就看見這樣的一幕,內心被觸動,最動人的愛情,原來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壯烈模樣,而是兩個人,坐在一起,曬著太陽,知道彼此就在身邊,不會走。時光靜好,歲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