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1 / 1)

顧念深怕她會再次不辭而別,安排了無數的人在樓下,院子裏,後花園

她站在樓上看著,隻覺得滿心悲涼,為顧念深,也為她自己,他們已然走到了這一步,還強留彼此在身邊有什麼意義,經過這麼多辜負,失望和傷害,她隻覺得累到連愛這個字都不能再被提起。

現在的她,隻想過一種安靜的,不被打擾和傷害的生活,哪怕從此孤獨終老也好。可是,他非要困她在這裏。

整整一天,她都沒有下樓,臥室的門反鎖著,顧念深上去好幾次,端著飯在門外敲,裏麵寂靜的,仿若空無一人,他知道,她就在裏麵。

“阿桑。”他耐著性子喊。

“阿桑,開門。”他繼續敲。

等了半晌,還是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急了,直接取了鑰匙來自己開。窗簾被她拉上了,房間很暗,她躺在床上,麵朝牆的另一麵,呼吸微弱,整個房間,有一種死寂的氣息,他嚇了一跳,伸手就去抱她,阿桑睜開眼,冷冷地隨即避開。

“阿桑,吃飯。”他最恨她這樣的任性的傷害自己的身體。

秦桑綠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出去。”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願意說。

怒火蹭蹭躥上來,他額上青筋直跳,漲的腦袋都疼,他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阿桑,你別逼我!”

“要威脅我弄死程易?顧念深,他如今是蘇維伯手下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麵,即便你有這本事,也不是三五日的功夫,而我既然能親手段了與未出生孩子的母子情分,能放棄與秦家數十年的親情,如今,我截然一身,還怕什麼,不過是命一條,閉上眼,段了氣,這世上的人與事,還與我有什麼關係?”她目光清冷,灼灼恨意,他非要她留下,那她就永遠地留下!

還真是秦桑綠的性子,到了這一刻,還能如此條理清晰,顧念深想笑,但身體卻漸漸發冷,他知道,她比一般女孩子更決然稟咧,既然說得出就做得到,一口氣躥上來,在他胸口抵著,尖刺般的疼。

她說完,又重新躺了下去,他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握著拳走出去,秦桑綠聽見,外麵盤子碗被摔碎的聲音。

顧念深從來不是輕易發怒的人,摔東西,這樣愚蠢又沒用的事兒,這是他第一次做,她心裏湧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他們已經把彼此逼到了這個地步。

無奈之下,他喊來西嫂,以為她的性子,總會給西嫂幾分麵子。西嫂來時,秦桑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滴水未盡,臉色灰白難看,西嫂嚇了一跳,忙開導勸慰,她頭第一次見阿深那孩子痛苦成這個樣子,結婚才短短半年,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秦桑綠油鹽不盡,鐵了心的要把自己的逼死,西嫂也沒有辦法,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倔的人。

顧念深恨極,她剛做過手術出院,再這樣下午,整個人就會垮了,她不吃不喝,這一招直刺他的心。房間裏,他覺得她連呼吸都變微弱了,閉上眼站了會兒,他走出去給季醫生打電話,她不肯吃飯,他隻好讓人為她打營養液。季醫生聽他語氣焦急,來的很快,上樓看見秦桑綠,亦是嚇了一跳,她已經瘦的皮包骨,身體差到了極點,不敢耽誤,立刻想要為她施針。

秦桑綠執拗到了極點,針還沒有近身,就被她揮手打開,顧念深隻好上去按住她的身體,兩天沒吃飯,她的力氣還是大的驚人,像是垂死掙紮一般,好不容易紮了針,她又通通拔去。

一番折騰,她的臉色早已漲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醫生見狀搖搖頭,提著藥箱離開。他看著她,腦袋裏像有人拿著電鑽在鑽,尖銳的疼起來。

打電話給程易,是他最後能想到的方法,她現在像一隻刺蝟,對任何都充滿恨意,防備,唯獨程易,想到這兒,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睛,表情沉痛。

十一月,已是G市的冬天,空氣冷冽,花園裏的向日葵,紛紛垂下了腦袋,放眼望去,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蕭瑟,寂靜。

她絕食的第三天,顧念深站在她的床邊,他看她了許久,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唇,現在的她,真是瘦的可怕啊,他的心如被萬箭穿心一般的疼,這是他十八歲,想要疼愛一生的人啊。

他眼眶不可抑製的泛紅,狠狠地吞咽著口水,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不能再看了,越看就會越舍不得。

很久很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又仿佛太快,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阿桑。”

“阿桑,我送你離開。”阿桑,我親自送你離開,看著你走。

秦桑綠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愣了許久,才緩緩起身,她頭暈的厲害,狠狠地拽住被,勉強坐直,她看著他,他眼睛紅的厲害,眉心蹙著,她堅硬的心,在這一刻,微微動了動,這樣固執,驕傲的顧念深,竟然答應要讓她離開了,鼻尖一酸,差點落下眼淚。

他們對視許久,仿佛在回憶這短暫的小半生,這是他們最後給彼此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