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隻有你,我才願意等待(1 / 3)

這一晚,他們兩人都睡得不安穩,天剛亮,季長生就積極地開車到了醫院。

盡管事先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醫生的診斷還是讓盛夏失望了。

“你並沒有懷孕,月經推遲可能是由於壓力過大。另外,你有輕微的胃炎,需要好好調養。”

季長生同樣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平複了,向醫生谘詢起胃炎的用藥。

回去的路上,盛夏有點兒難為情:“幸好你沒有告訴阿姨,好丟臉啊!”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季長生丟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盛夏紅了臉,雙手下意識地摸上了肚子。她有點兒恍惚,原來小生命的光顧是一件這麼值得高興的事,那媽媽在懷她的時候呢,是不是壓根兒沒有期待?可媽媽還是生了她啊!

在糾結了兩天之後,盛夏決定去見見母親。或許她們可以和解,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安好。

她們再次見麵是在馬路上。如果不是她開口叫住自己,盛夏根本不會想到,這個灰頭土臉的清潔工會是媽媽。

盛母依然穿著上次那件暗色的羽絨衣,外麵罩著清潔工統一的條紋製服,整個人顯得臃腫而狼狽。而盛夏呢,從衣服到配飾都是季長生精心挑選的,唯恐委屈了她。

“夏夏,你怎麼了?”季長生著急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

“沒事,我剛剛在過馬路。”

“過馬路還敢打電話?好好看路。”季長生不放心地叮囑道,“回家了給我發短信。”

盛夏掛了電話,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眼前的母親。她深吸一口氣,問道:“你上次找我有什麼事?”

盛夏其實有滿肚子的疑問,為什麼她會做清潔工?她不是卷走了一大筆錢嗎?她來找自己是為什麼?要錢嗎?

盛母苦笑了兩聲,低頭看了看身上皺巴巴的製服,心裏不知道是悔恨還是難堪。

她的遭遇說來並不複雜,拿了公司的錢,跟著花言巧語的男人遠走高飛,偏偏遇人不淑,那個財務經理不過是借著她斂財,得手後很快拋棄了她。四五十歲的女人,除了手頭還有點兒錢,已經一無所有。她那點兒錢也很快不夠用了,因為她被查出來有子宮癌。

“夏夏,媽媽不求你原諒,媽媽隻想陪陪你。”盛母滿臉哀淒,她沒有住院接受治療,隻想將那點兒存款留給女兒。

盛夏深深地看著她,大悲和大喜交替閃過:“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她轉身就走,盛母拉住她哽咽道:“夏夏,媽媽沒多少日子了,媽媽隻想盡可能地多看看你。”

她知道盛夏不肯接納自己,找這份清潔工的工作,也是因為這裏離盛夏住的小區近,她時常能看到女兒。

“你說什麼?”

“是真的,我真是活該,這是報應……”

盛夏木然地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一把攥住母親的手,兩人拉扯著,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去市中心醫院。”

坐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裏,盛夏整個人還有點兒暈,就像一腳踩在棉花上,使不上勁兒。

“她的子宮癌已經是晚期,再不動手術,可能真的沒救了。我建議病人立刻住院……”

她沒聽清醫生又說了些什麼,順從地去辦了住院手續。回到病房,盛母還在鬧脾氣:“我不住院,夏夏,我的錢是留給你的,別浪費在這裏。”

她能有多少錢呢?都被那個男人騙了,剩下的遠遠不夠做手術。她也不想做,隻想把這點兒錢留給盛夏,這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最後一點兒心意。

“我不要你的錢。”盛夏異常冷靜,“我已經辦了手續,你要麼留下來做手術,要麼走得遠遠的,不要讓我看到。”

盛母怔怔地看著她,一時竟然忘了說話。

盛夏心煩意亂,將醫生交代的話複述了一遍,很快離開了病房。

她在寒風裏走了很久,直到雙腳麻木了,才叫了一輛出租車。到了家,她一聲不吭地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覺,好好地理一理那些亂糟糟的事。

季長生回來時已經是深夜,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她立刻靠了過來,在他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我吵醒你了?”季長生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小季哥哥。”她緊緊地摟著他,就像抱著一隻大大的玩偶。

“怎麼了?”季長生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

盛夏搖了搖頭。半晌,她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她偷偷探出腦袋,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那張臉。他最近實在太忙了,即使在睡夢裏,眉頭也是皺著的。

她不能為他分擔任何苦難,她隻想不增加他的麻煩,但現在這也成了奢望。

盛夏一夜沒睡,天剛亮她就悄悄起了床,在廚房裏忙活。

“好香。”季長生從背後抱住她,剛睡醒的他臉上還帶著稚氣,“我想吃煎火腿。”

“好啊!”盛夏一口應允。

“還想吃皮蛋瘦肉粥。”他的腦袋在她肩窩處蹭來蹭去。

“給你做。”

“還想喝豆漿。”

盛夏乖巧地點頭:“去給你買。”

“還想吃……”他得寸進尺,偏過頭來吻她。

等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季長生笑得格外得意,那個酒窩若隱若現:“糟糕,我好像沒有刷牙。”

吃過早餐,季長生照舊開車將她送到公司。

等他走了,盛夏走出大樓,給公司打電話請了事假。

手術費大概需要二十萬,還有後續的療養也花銷不菲,況且盛母的病已經是晚期,為了降低風險,去國外動手術會更好,那還需要再準備一筆錢。

憑盛夏目前的能力,她負擔不起。在和主治醫生深談之後,盛夏心裏已經有了決定,畢竟是親媽,她不可能見死不救,但她不能再拖累別人了。

她能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高淼,她需要他的幫忙。

高淼趕到醫院時,仍然處於震驚中。他對這位盛太太並沒有太多好感,但她現在臥病在床,潦倒落魄,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媽這病得治,我總不能讓小季哥哥去賣房賣車吧。”走廊裏,盛夏無奈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分手對他來說是好事。”

“我可以借錢給你啊。你需要多少?”高淼急切地阻止。

又不是一萬兩萬,高淼哪兒來的錢?要是他爸媽肯借,當初就不會看著她落難,不聞不問;她出獄後,他們也不會三番五次禁止高淼和她來往。

“我去求我爸。”高淼這話說得沒什麼底氣。

盛夏並不知道,當時她憑實力應聘上高氏集團的設計師助理,高父還想撤下她,是高淼鬧絕食才讓他作罷,但高父依然暗中讓人盯著她。

“算了,我連男朋友的錢都不用,自然更不會用別人的錢。”盛夏認真說道,“我之前報名參加了那個全國服裝設計大賽,我們部長也說了我有潛力,我已經拿到晉級賽名額了。我想爭取拿下頭獎,獎金也夠我們支付手術費了。”

高淼遲疑地問道:“要是拿不到呢?”

“我媽手上還有點兒錢,還能撐一段時間。”盛夏苦笑道,“要是拿不到獎金,我們就在國內做手術。錢不夠,我就去借,將來一點點還。”

如果說母親是個累贅,那也隻能盛夏自己背負。

“季長生會幫你的。”高淼這時隻恨自己死讀書,連一筆私房錢都拿不出。

是啊,如果她開口,或許季長生連公司都不顧了。但她怎麼忍心呢?那是他一點一滴創建的,還會走得更遠,她憑什麼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些?就仗著他愛她嗎?

盛夏不願多說,匆匆終止了話題。